“言言,你身上好燙,”玉離笙絞了濕手帕,放在了許慕言的額頭上,將人往懷裡摟緊了些,低聲道:“師尊身上涼,你靠緊些。”
許慕言疲倦地眯著眼睛,胡亂地點了點頭。
可沒一會兒,玉離笙的身上就熱了起來,即便抱著許慕言,也讓他感受不到任何涼爽了。
“言言,你等一下,師尊去去便回。”
玉離笙將人放回床上,一邊解開衣衫,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如今雖是寒冬臘月,但最近幾日都沒下雪。
不過好在湖水已經結冰了。
玉離笙脫得只剩下一條褻褲,縱身跳入了冰湖之中。
從前的他很怕冷的,因為年少時期,曾經在雪地裡苦苦掙扎過,後來又被囚禁在魔界之中,甚至還跪過雪地,落下了不少的寒疾。
哪怕是夏季,殿中也會放一個火爐子,更莫說是縱身跳入冰湖了。
玉離笙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的水性一般,也不敢往湖中央遊去。
等身體足夠冷了,再立馬上岸。
抓過地上的衣衫隨意擦了幾把。
冷風一吹,頭髮都結出了雪白的冰花。
玉離笙哈一口氣,就是一陣白煙。
但他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
只要能讓他的言言舒服,這些都不算什麽。
“言言,這樣會舒服一些麽?”
玉離笙再度將人擁入懷中,下巴抵在許慕言的頭頂,低聲道:“言言,快些好起來,師尊想帶你回家。”
許慕言迷迷糊糊的,就覺得自己好像抱著了一個大冰塊,還挺舒服。
往上一貼,就好似能聽見滋滋的聲音。
下意識就抱住了玉離笙的腰,舒舒服服地把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玉離笙凍得唇色青紫,濃密的睫毛上都結出了冰花,看起來好像兩把羽扇。
見許慕言主動抱他了,玉離笙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
大手緩緩撫摸著許慕言的頭髮,玉離笙低聲道:“言言,師尊寧負天下人,也絕不負你。”
“師尊不是什麽大慈大悲的菩薩,也不是什麽心懷天下蒼生的聖人,師尊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納你一人。”
“言言,這世道不公,天道不公,諸天神明皆目盲心盲,有負於我。”
“我不怕受天譴,不怕五雷轟頂,萬劫不複!”
“我只怕會與你再度分離。”
“言言,你一定要好起來,等來年,師尊帶你去看向日葵,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如果,你一直好不起來,那麽師尊就把身上的靈骨剜出來給你。”
玉離笙低頭親吻著許慕言的頭髮,輕聲道:“師尊的靈骨,還是當初在菩提樹下頓悟之後,才機緣巧合之下形成。據說,有重塑人血肉之功效。”
“若是剜下靈骨,師尊的修為將盡數毀於一旦。”
“再也沒辦法提起手中的劍刃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佛堂中點亮的千盞明燈
“所以……師尊先掃清擋在你我二人之間的所有障礙。等無人再能威脅到你我之時……如果,到了那天,你仍舊沒辦法好轉,那麽,師尊……就把靈骨剜出去送給你。”
“以我的靈骨,重塑你的血肉,讓你再度做回許慕言。”
“只不過,到那時,師尊就是廢人一個了。”玉離笙的聲線顫了起來,低聲道,“言言,你千萬不要拋棄師尊……師尊不想再淪為廢人,但為了你,師尊願意一試。”
“如果師尊賭贏了,你我就永遠在一起。”
“倘若,師尊賭輸了……那麽,就當師尊命該如此……這個人間是很好,但我不願意再有來生了。”
許慕言燒得暈暈乎乎的,只知道師尊嘴裡一直念念有詞的,就是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反而還覺得有些吵。
下意識就抬起手來,捂住了玉離笙的嘴,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了。
玉離笙微微一愣,隨即忍不住低聲笑了笑,倒也沒生氣。
他不敢休息,一直守在許慕言的身旁,喂水喂藥,時不時絞帕子給許慕言擦拭著額頭。
熬了一天一夜,許慕言的燒總算退了。
才剛剛清醒,就說想要見一見母親。
玉離笙給他熬了小米粥,裡面放了紅棗,百合,又加了許多蜜餞,將許慕言扶坐起來,才溫聲細語地道:“言言,你燒糊塗了,你只不過是借謝啟辰的身體還魂罷了,又不是真正的謝啟辰,你在為師的眼中,仍舊是許慕言。”
許慕言當然知道自己不是謝啟辰,但他就是想見一見謝啟辰的母親,想知道,謝啟辰的母親同自己的媽媽像不像。
只是想要睹人思人而已。
穿進書裡這麽久了,他想家了,想媽媽。
許慕言拿起扇子,又道:“我就是很想見一見她,不管怎麽說,我現在佔了她兒子的身體,應該為她盡一盡孝道。”
玉離笙略一思忖,才低聲道:“等你病好了再說吧,眼下你生了病,又滿臉病容,若是讓她瞧見了,只怕要難過的。”
許慕言一聽,覺得十分有道理。
他最害怕別人在他面前可憐巴巴地掉眼淚了。
尤其害怕女子在他面前掉眼淚。
心想,自己現在染了風寒,要是把病氣過給別人了,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