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天意難違?這些都是你欺騙我的借口!”許慕言咬牙切齒地道,“你嘴上說,讓我渡玉離笙飛升!可卻設法,讓我一步步地把玉離笙推向了深淵!”
“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明白!你就是想利用我,逼玉離笙犯下大殺戮,然後讓上蒼懲。戒玉離笙,好讓他受天罰,永世不得超生!你好取而代之,離開此地,重獲自由!”
玉奉天滿臉驚恐,失聲喚道:“言言……”
“怎麽,被我猜中心事了?”許慕言越發惱怒,拳頭緊緊攥著,一字一頓地道,“我看想當救世主的人,應該是你吧?因為你年少時的經歷,太過肮髒,太過痛苦,你骨子裡太自卑了,從未獲得過別人的尊敬!
所以,你迫切地想打破這一切,想得到別人的尊重!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你出手,拯救這個修真界!
你想方設法利用我來逼迫玉離笙入魔,等把玉離笙逼成邪神之後,你就可以出手拯救修真界了!
難道還有比在眾目睽睽之下,誅殺邪神,拯救整個修真界,更大的功德麽?
你就是想要效仿玉離笙當初誅殺魔尊的壯舉,踏著他的屍骨,一步步地達成你的目的!”
“許慕言!”玉奉天的真實意圖被戳穿了,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冷聲道,“閉嘴!”
“我為什麽要閉嘴?你既然敢做,還怕我說麽?”許慕言毫無畏懼,緩步走了上前,抬手點了點自己的脖頸,“來啊,殺了我,殺了我啊!”
“言言,不要逼我……”
“我逼你?事到如今,到底是誰在逼誰?”許慕言步步緊逼,昂頭注視著玉奉天的眼睛,冷聲道,“你連自己都敢殺,還會在意我的性命麽?”
“在意,我很在意!”
“可是……你從前不是做得很好嗎?怎麽現在就不敢了呢?”許慕言抬手點了點玉奉天的胸口,語氣嘲弄道,“你捫心自問一下,你我之間,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是我……對不起你,可是——”
“沒有可是!你總是有那麽多的理由!總是有那麽多的借口!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你捏在手心裡把玩!”
許慕言的那根手指,幾乎要戳進玉奉天的心口了,指尖都染上了鮮血。
“很好笑吧?是不是很好玩?我很傻吧?明明都猜出你的意圖了,可我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
“我以為你會心疼我,以為你會愛我。”
“我那麽用力,那麽拚命地把玉離笙往上拽!可卻始終抵不過你背後伸出的暗手!”
玉奉天道:“言言,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考慮得不夠周全,做得不夠好,讓你難過了。可從今往後,再也不會了。”
“可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呢。”許慕言突然微微一笑,兩行眼淚簌簌滾落下來,“你還真是面若觀音,心如蛇蠍,這麽多年了,你是一點都沒變!”
“是我……愛錯人了。”
玉奉天聽罷,久久未能回轉過神。
對此,他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事實就如同許慕言所說。
他就是不服氣,就是不甘心。
憑什麽玉離笙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而他卻要再度被囚禁起來,永無出頭之日?
想當初,玉離笙靠的是誅殺魔尊,才換來了修真界的敬仰。以及往日的榮光。
那麽,玉奉天也不甘落後,就是要用同樣的方法,狠狠踩玉離笙一頭。
他要讓整個修真界,匍匐在他的腳下,奉他為神明,敬他為天道。
到了那日,他求何不得?
這漫漫歲月,滄海桑田,海枯石爛,除了他對許慕言的愛意之外,沒有任何事物能夠一塵不變。
玉奉天堅信,時間會消磨一切誤會,也會淡化一切傷痛。
等他將玉離笙取而代之,成為這個修真界新一任的霸主,腳踏三界,睥睨著腳下芸芸眾生時。
他將壽與天齊,有的是時間陪伴在許慕言身旁。
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他肯對許慕言好,天長日久,水滴石穿,還怕沒有冰釋前嫌的那一日麽?
區區一個玉離笙算什麽?
他的模樣還不是跟玉離笙一模一樣?
許慕言愛玉離笙,也就是愛他玉奉天。
想到此處,玉奉天突然就不難過了,也不氣惱了。
甚至,又恢復了往日溫和的樣子,上前一步,抓著許慕言的手,輕聲道:“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怎麽樣都可以,我全部都認了,只是,你別再跟我鬧別扭了,好不好?”
許慕言罵夠了,也哭夠了,嗓子都啞了。
他徹底對玉奉天失望了。
原來,這世間真的有人的心,比石頭還硬,比冰雪還要冷。
他實在捂不熱了。
只是覺得好累好累。好想回家。
像是突然被人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玉奉天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抱在懷裡,看著許慕言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得眉頭都蹙了起來。
“阿言,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婚房。現在就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許慕言沒說什麽,滿臉的麻木,看起來像是徹底擺爛了。
只是在聽見小九沙啞的哭聲時,下意識望了過去。
“差點忘了這個小家夥,哭成這樣,一定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