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罷了罷了,要背便背罷,要是敢耽誤趕路,那就試試看!”魔人冷笑著道,又催促爐鼎們加快腳程。
勢必要在天黑之前,趕至南海。
“對不起啊,是我拖累你了。”
許慕言伏在玉離笙的後背,頭臉貼著他的肩胛。
少年時期的玉離笙,身骨尚且稚嫩,可已經能背得動許慕言了。
每一步都走得很平,也很穩。
許慕言油然而生一種,很心安的感覺,眯著眼睛,虛弱無力地道:“我會不會很重啊?你背著我,吃不吃力?”
“不重,你很輕。”
輕得好像一片羽毛,根本沒什麽重量的。
玉離笙從來都不知道,小道士居然是如此瘦弱,又是如此輕的。
明明這般瘦弱的身骨,卻又好似蘊藏著一種奇怪的力量。
小道士的堅毅和勇氣,已經遠遠超出了玉離笙的想象。
“小道士,你別怕,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要生,我們一起生,要死,那我們就一起死。”玉離笙低聲道,將人背得更穩了,“死後我們一起入黃泉,一起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再一起轉世投胎。”
許慕言聽罷,心裡暗暗道:祝願自己來生再也不要遇見玉離笙。
可玉離笙說的卻是:“願來生,你我能夠再度相逢。”
好不容易終於趕至了南海。
一望無際的海水,一陣陣遮天蔽日的驚濤駭浪。
海水與天好似連成了一條線,遠遠望去,海連天,天連海,海天相連,不分彼此。
“都打起精神來,別一個個都死了半截似的!”魔人揮舞著長鞭,冷聲道,“南海的鮫人體格碩大,性情凶猛,尤其在那方面,尤其凶狠。待會兒會將你們分開綁,用鐵鏈子套在腰上,一個個送你們下海!”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下海之後,便自行將衣裳脫了!而後等著鮫人過來,同鮫人行事時,切記,務必不能急躁,等鮫人上鉤了,再將鮫人緊緊抱住。如此,我們便會立馬拉動鐵鏈,將你們拉上岸來!”
“一人最起碼捕獲兩個鮫人上岸!少一個鮫人,便斬你們一條手臂,聽清楚了沒有?”
眾爐鼎有氣無力地道:“聽清楚了。”
魔人十分不滿,大聲道:“都沒吃飯?大點聲,都聽清楚了沒有?!”
眾爐鼎半死不活地道:“聽清楚了。”
“你二人怎麽不開口?”魔人又開始殺雞儆猴了,提著鞭子指向了玉離笙的臉,冷聲道,“玉奴,你聽清楚了沒有?”
玉離笙道:“聽清楚了。”
“那臭道士聽清楚了沒有?”魔人又問。
許慕言虛弱不堪,因為長時間缺水,嗓子都啞得不成樣子了,微微張了張嘴,發出了無比嘶啞的聲音:“我去你媽的……”
玉離笙的手指一緊,臉上飛速閃現出一絲慌亂。
魔人沒聽清,湊上來問:“他方才說什麽?”
玉離笙面不改色地道:“他說,他聽得很清楚。”
“不對,他說的不是這句,你把人放下來,讓他再說一次!”魔人雖然沒聽清小道士在說什麽。
但他看小道士剛才說話的嘴型,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說,他聽清楚了。
玉離笙面露遲疑地道:“他受傷很重,只怕會站不穩。”
“放他下來,管他站得穩,還是站不穩,等會兒第一個把他丟下海去!”
魔人冷聲道,逼迫著玉離笙將道士放下。
上下打量了道士一番,似乎也覺得道士傷得不輕,看樣子快要油盡燈枯了。
“這病鬼樣,只怕不夠鮫人折騰的,”魔人擰著眉頭道,“不過,這道士身上的血腥味夠濃,不如直接推下去,當誘餌算了!”
說著,這魔人就要將小道士推下深海。
哪知玉離笙從旁一攔,死死抓緊了小道士的手腕,他沉聲道:“是不是,只要抓夠了鮫人,就能給我飯吃?”
“是,不過,你和那些爐鼎們不一樣,他們一人抓兩個,你最起碼得抓十個……”頓了頓,魔人故意奚落嘲笑道,“到底是曾經當過師門爐鼎的人,就是耐折騰!”
玉離笙暗暗攥緊拳頭,深深呼了口氣,許久才道:“好,等我抓了十個鮫人上來,但是……我要同這道士綁在一起,他身上血腥味重,可以幫我把鮫人引來。”
魔人們聽罷,似乎覺得一個玉奴,抵得上十個爐鼎。
沒準把道士丟給玉離笙利用,還能捕捉更多的鮫人。
當即便招呼著,讓一旁的魔人們過來給玉離笙松綁,而後用特製的鐵鏈,死死纏繞在了玉離笙的腰間。
幾乎要將他的腰都夾斷一般,生怕他在海底逃了。
至於小道士,這些魔人只是把他當作引鮫人前來的誘餌一般。
便未給小道士再套鎖鏈,直接拉扯住了穿透小道士琵琶骨的鎖鏈。
一拽之下,又絞出了大片的血跡,疼得許慕言悶哼一聲,都沒來得及低聲罵娘。
就被魔人一腳踢下了深海。
耳邊的風簌簌刮著,許慕言根本睜不開眼睛。
噗通一聲,整個人就跌落至了深海中。
他的水性不錯,在水底下甚至可以睜開眼睛。
還未來得及把頭探出水面,緊接著又傳來噗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