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重明君,玉離笙的眸色暗沉了許多。
六年之後,他再度問世,除了許慕言之外,最對不起的人,應該就是重明君了。
只是,當初重明君誤打誤撞,在他與許慕言成親當夜,一劍捅死了許慕言。
玉離笙當時恨之入骨,暴跳如雷,將人生生折磨而死。
如今再回想起此前種種,難免有些唏噓。
許慕言見狀,趕緊岔開話題道:“那可太好了,我以後就不用去街頭賣藝了。”
“你一直以來,都過得如此辛苦麽?言言。”
許慕言還未來得及開口,小九便道:“爹爹很厲害的!他會胸口碎大石,鐵手探油鍋,還會長劍穿喉嚨!”
玉離笙聽了,更加心痛難忍:“言言,這些年,你就是這般討生活的?”
許慕言:“啊,這其實也沒……”
“還不止呢,爹爹還會給人算命,凡長相俊美的,他一律半價,凡模樣醜的,罪加一等,多收一倍的銀子。”小九毫不留情就把許慕言給出賣了。
“胡……胡說!才不是這樣!”許慕言嚇得趕緊把小九的嘴捂住了,解釋道,“我那是濟世救人,什麽銀子不銀子的,多俗啊!”
玉離笙也沒說什麽,只是臉上又流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但不知道為什麽,許慕言總是覺得,現在的師尊笑起來的時候,很像奉天。
說話溫聲細語,不緊不慢的。
許慕言抿了抿唇,有心想問一問,正好店小二送菜進來了。
便只能暫且按捺住,有些話也不好在小九面前說。
“小九,你多吃點,敞開了吃,你師公有錢,以後就不用再跟爹爹過苦日子了。”
許慕言給小九滿滿當當夾了一碗菜,想了想,又給玉離笙夾了一根雞腿。
玉離笙笑著道:“言言懂事了不少。”
“師尊,您也多吃些,弟子無用,招待不周了。”
許慕言眼觀鼻鼻觀心,小聲哼哼,望著滿滿一桌的飯菜,吞咽了一下口水。
也不跟師尊客氣,該吃吃,該喝喝。
一番風卷殘雲之後,小九也吃飽了,許慕言先把小九送回房裡睡覺。
這才回到雅間,殘羹剩飯已經被收走了,店小二還送了茶水過來。
玉離笙低頭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實在吃不慣人間的食物。
再一抬頭時,許慕言已經關上了房門,貼了過來。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四目相對,就好像做夢一樣,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師尊是再度得到了淨化麽?奉天又去了哪裡?他也能再度問世麽?”
面對著許慕言一連串的問題,玉離笙隻點了點頭,回答了一個“嗯”。
“師尊,別光嗯啊,到底是不是?奉天還活著嗎?還是說,師尊和奉天再度合而為一了?”
玉離笙言簡意賅地道:“是,但也不全然是。”
“師尊!”許慕言急了,“你就快告訴我吧,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奉天和師尊到底有沒有融合?如果沒融合,奉天還能轉世投胎麽?”
玉離笙道:“他的肉身已經化作了菩提樹,你也親眼所見了。我是借了他的光,再度在菩提樹中淨化,修複了身體,這才得以再度問世。”
他見許慕言的眸色黯然了許多,忍不住微微一笑,抬手勾起了許慕言的下巴,“可是,奉天的一半神識,與我相融了,我這麽說,你高不高興?”
“一半神識相融……那另外一半呢?”
“另外一半,則將永遠地同菩提樹共存。這對我與他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了。”
“沒辦法轉世投胎嗎?”
奉天那麽害怕孤寂,最後卻要永遠被囚禁在菩提樹中,他該有多麽絕望。
玉離笙搖了搖頭。
玉離笙輕聲道:“他的神識很弱很弱,還需要靜養,也許,有朝一日,他的神識能夠蘇醒,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沒什麽,言言,往後就辛苦你了。”
許慕言:“……”
不知道為什麽,聽見這話,他的後腰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一個玉離笙已經夠他受得了,結果奉天的神識也融合進來了。
只怕以後永無寧日了啊!
他這個腰真的沒關系麽?不知道會不會壞。
許慕言覺得自己二十多了,快三十歲的人了,年紀也大了。
沒年少時那麽耐折騰。
下意識就往遠處挪了挪。
哪知下一瞬,玉離笙又將他抓了回去,一把將他按坐在了自己的膝頭。
許慕言艱難吞咽著口水:“不,不行的吧,我剛才吃太飽了……”
“師尊幫你消食。”
“我怕胃疼!”
“那就……不動你的胃。”玉離笙的手指,緩緩撫摸上了許慕言的嘴唇,滿臉溫柔笑意地道,“言言,你的唇有些幹了,師尊為你潤一潤色。”
許慕言:“……”
“我設了結界,不會有人進來打擾。”玉離笙輕聲道,“別松口。”
他最終還是沒能逃出師尊的魔爪,被抓著潤了一晚上的色。
第二天醒來時,許慕言就發現自己跟貓兒一樣,蜷縮在了師尊的懷裡。
外面的天色大亮,陽光透過門窗的縫隙擠了進來。
從許慕言的角度望過去,師尊睡得很安穩,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濃密漆黑的睫毛,又卷又翹,好似蝶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