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田地裡的韭菜,那是割了一茬又一茬,可就是不見玉離笙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還在。
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玉離笙不僅不老,還越來越美。
可能老天爺剝奪了玉離笙運氣的同時,又給了他無與倫比的美貌,作為補償吧。
“言言,你眼睛怎麽回事?這麽直勾勾地盯著為師……師尊的臉上是有什麽髒東西麽?”
玉離笙詢問道,抬手擦了擦面頰。
許慕言對著他勾了勾手指,等玉離笙湊近了,才猛地撲過去,惡狼撲食一般,往玉離笙臉上啪嘰親了一大口。
“言言,你……”玉離笙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狂喜,語氣急切地道,“是你主動親了師尊!”
許慕言立馬擺出一副“大爺就是親你了,你能怎滴,砍死我呀”的表情,拽得跟地痞流氓一樣。
雙臂環胸,頗為傲嬌地抬了抬下巴。
“言言,你甚少主動同師尊親近,這樣……真好。”
玉離笙緩緩摩挲著被許慕言親過的那塊皮肉,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師尊往後都舍不得洗臉了。”
許慕言:“……”
這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不洗臉不行,人要臉樹要皮,師尊怎麽可以不講衛生呢?
再說了,不就是主動親一親師尊的臉,這算什麽。
要是照師尊這麽說,那兩個人以前還……也沒聽他說,他從今往後不洗澡了啊。
“言言,昨晚師尊聽你有幾聲咳嗽,師尊削梨給你吃,好不好?”
玉離笙隨手拿過一隻梨子,準備削皮。
許慕言見狀,突然抬手阻攔了一下。
“怎麽了,言言?你不喜歡吃葡萄,難道也不愛吃梨?”
許慕言不是這個意思,主要突然想起來冬天可以把梨子烤了吃。
掐手指算一算,好久沒吃過烤梨了,都快忘記烤梨的滋味了。
雖然說,他現在失去了味覺,也吃不出來烤梨是什麽個滋味。
但飽一飽眼福也是好的。
製作烤梨的方法很簡單,跟烤紅薯差不多。
以前讀書那會兒,許慕言很窮的。
為了不打擾母親的生活,讀書時就住校,放假了能不回家,就不回家。抽空就去小餐館給人洗盤子。
一個月靠著可憐巴巴的幾張小面值鈔票生活。
一包泡麵都恨不得分三頓來吃,那時的物價也不算很高,一隻烤梨大概五塊錢。
那是許慕言三天的飯錢,所以每次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別人買。
本想著,等成年了,能正式出去找工作了,只要肯努力,生活就會慢慢好起來。
誰曾想人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
要死不死的,看了本破書,就趕上了穿書的熱潮。
來到這個弱肉強食,每天都在死人的修真界。
許慕言拿過一個梨子,放在火爐上烤,玉離笙只聽說過,烤紅薯,烤花生,還從未見過有人烤梨。
當即饒有趣味地從旁觀望。
就見那顆梨子,在火炭的炙烤之下,外面青黃的皮,慢慢變成深褐色,看起來果肉也軟了下來,散發著濃鬱的清香。
許慕言得意洋洋起來,等梨子烤好之後,便用火鉗子夾到碗裡。
取過小杓破開褐色的果皮,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玉離笙忍不住稱讚道:“言言,你真厲害,你知道很多師尊不知道的事情,還會做很多師尊不會做的事情。”
許慕言心想,那是當然,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個穿書者,雖然很不幸,被修真界最高危的職業欺負了……
算了,英雄不問出處,不提那傷心事兒了。
許慕言挖了一大杓梨肉,往玉離笙唇邊一送,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師尊。
玉離笙先是一愣,隨即會錯了意思,輕輕吹了幾口氣,才道:“好了,不燙了,你快吃吧。”
許慕言沒有收回手,而是又往玉離笙的唇邊湊了湊。
如此,玉離笙才懂了他的意思,面色越發溫柔起來,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了笑意來。
他張嘴嘗了一口烤梨,入口清甜無比,比他今生吃過的任何東西都要甜。
這一生太苦了,甜往往只在一瞬之間,苦澀卻暈染了他的半生。
回首往事,除了關於許慕言的記憶之外,沒有任何人,或者事值得玉離笙留戀。
他這一生為數不多的甜,都來自於許慕言。
這讓玉離笙怎麽舍得放開許慕言的手。
“真甜,言言,這是師尊今生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玉離笙攥著許慕言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胸口,好像手裡捧著他的全世界。
言言的手那麽纖細,瘦弱,蒼白,僅僅是一層皮,包著骨頭,即便包裹得如此嚴實,手上的溫熱卻少之又少。
玉離笙不敢攥太緊,生怕會弄疼許慕言。
他也不敢攥太松,生怕許慕言會像羽毛一樣,風一吹,人就消失不見了。
以前,他總是覺得,他和許慕言能在一起的時間很長很長。
所以才那般肆無忌憚地消耗著許慕言的青春。
現如今又突然發現,他和許慕言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十分短暫。
短暫到玉離笙不敢休息,不敢離開,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會錯過許慕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