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此地是佛骨聖地,既來到此,不如,你我也去廟中,拜一拜菩薩,好不好?”
許慕言微微一愣,心道,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麽?
小寡婦這種滿手血腥的人,居然也會想著去廟裡拜菩薩?
確定不會被佛堂中的佛光打出來麽?
但也由不得許慕言考慮了。
玉離笙拉著他的手,詢問過路的百姓,得了指路之後,便大步流星地往寺廟的方向趕去。
待二人到廟門口時,天色已經沉了下來。
玉離笙抬頭望向廟門,低聲念道:“觀音寺。”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可能這些年來,實在沒行過什麽善事,如今驟然來此聖地。
竟讓玉離笙油然而生一種心虛之感。
若非來此地為許慕言祈福,玉離笙應該終其一生,不會踏入寺廟之中。
許慕言並非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穿書以來,還是第一次。
入了山門之後,眼前霍然開朗了許多,廟中的僧人見二人到此,便詢問二人來此緣由。
玉離笙便道:“心有困惑,無法勘破,遂來此地參拜,以求菩薩能指點迷津。”
這話說的,許慕言當即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起來。
小僧人聽罷,便念了句“阿彌陀佛”,道:“菩薩自會為施主指點迷津。”
而後就放兩個人進去了。
許慕言原本還以為,要跟小僧人再求幾句的。
沒想到進來得如此容易。
在小僧人的指引之下,二人踏入佛堂。
一見頭頂大慈大悲,憐憫眾生的觀音像,玉離笙的臉色便不甚好看了。
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小僧人便道:“施主請進,有何困惑,便虔誠向菩薩叩拜,菩薩會為施主指點迷津。”
玉離笙道:“多謝。”
但還是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一直等許慕言轉身看他了,玉離笙才有些不情不願地踏了進去。
抬頭望向頭頂的觀音像,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了當初菩提樹下種種。
玉離笙想起,自己從前在菩提樹下發過的誓言,若是能得佛門庇佑,脫胎換骨,此生必定遁入空門,常伴古佛青燈。
可他卻什麽都沒有做到。
參悟之後,便將誓言拋之腦後,滿腦子想的全是如何報仇雪恨。
現如今面對著觀音像,玉離笙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以至於許慕言都跪下去了,他還遲遲未動。
許慕言雙手合十,抬首望著眼前的觀音像,心裡暗暗念著:
信徒許慕言懇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保佑信徒此行順利。
保佑玉離笙能徹底斬斷人世間的七情六欲,真正能做到大徹大悟,順利飛升。
拯救天下蒼生的絕望。
之後,便鄭重其事地拜了三拜。
玉離笙一直立在許慕言的身後,看著他無比認真地叩拜菩薩。
雙眸中閃爍著晦澀難懂的光芒。
他突然之間,很想知道,許慕言在菩薩面前,到底許的是什麽願望。
許慕言的願望中,是否有他這個師尊的存在。
玉離笙發了瘋似的,想了解許慕言的一切,可又不敢去問。
願望說出來就不會靈驗了。
驀然,衣袖被人拽了拽,玉離笙側眸一瞥,便見許慕言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了,還展開了折扇。
許慕言道:“師尊,你也來拜一拜菩薩罷,觀音菩薩大慈大悲,普渡眾生,也會庇佑師尊的。”
哪知玉離笙竟然冷冷一笑,沉聲道:“我不信什麽菩薩,從來不信,若心中無佛,即便拜下去,也是心不虔,意不誠,何必多此一舉。”
其實,玉離笙不是從小就不信神佛的。
他小時候每一次受難,都在心裡默默祈求上蒼,祈求菩薩保佑,助他逃出生天。
可每一次都讓他滿眼絕望。
說起來也可笑,玉離笙年少時期經歷過太多苦難,天真熱忱化作泡影,一直渴望得到救贖。
可又偏偏信不過任何人。
他從來都不愛什麽天下蒼生,從來不愛,隻愛許慕言一人而已。
時至今日,玉離笙連裝模作樣的那一套把戲,也懶得裝了。
菩薩庇不庇佑於他,玉離笙都無所謂,早已勘破了,根本不在乎。
只不過,玉離笙卻希望,菩薩能庇佑許慕言,讓許慕言快點好起來。
許慕言聽罷,又道:“師尊,莫說那種話,菩薩會聽見的。”
“聽見便聽見,我心本就如此。”玉離笙冷漠無比地道。
驀然又想起了什麽,他對許慕言道:“既然你這般信佛,今夜留在此地,小住一夜便是了。”
許慕言正有此意,原本還不知道怎麽開口,這下好了,玉離笙竟然替他說了,簡直求之不得。
一路走來,他親眼看見太多人倒在他的面前了。
很多無辜之人慘死在了玉離笙的手裡,若是殺戮太重,上蒼又豈會容許玉離笙飛升。
許慕言能做的事情很有限,眼下就想替那些亡魂誦經超度,以慰心底不安。
“那好,我去尋幾個僧人陪你,”玉離笙低聲道,“我不喜歡這種地方,太悶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去外面等你。”
許慕言乖乖點了點頭,也沒強迫玉離笙一定得陪著他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