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言整個人宛如斷了線的風箏,撞開了殿門,從殿裡滾到了外頭,摔下了台階。
又吐了好多血。
守門的弟子們見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爭先恐後地湧入殿中,便聽見大師兄厲聲嘶吼道:“把徐煙抓起來,我要將他千刀萬剮,剉骨揚灰!啊!!!!!”
“是!”
一群弟子趕緊又衝了出來,可哪裡還有徐煙的身影。
“追!他一定往山下逃了!快追!把所有出山的門,全部封鎖!”
“要不要去地牢守著?萬一徐煙又回頭找玉奴了呢?”一個弟子提議道。
“蠢貨!徐煙去找玉奴做什麽?玉奴是能吃,還是能喝啊,帶著玉奴豈不是更逃不掉?”
“是,快追!”
許慕言並沒有往山下逃,一來,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二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恐怕還沒逃下山,就會被抓回去了。
三來,玉離笙還在地牢裡關著,如果他自己逃跑了,那麽就以大師兄的為人,一定會拿玉離笙泄憤的。
如此,許慕言只能暫且在山中藏身,見追他的弟子們走遠了。
才敢踉踉蹌蹌地往地牢裡跑。
哪知還沒跑至地牢,迎面就遇見了裴師兄。
“煙煙,你……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我聽說,你被大師兄帶走了,難不成你……”裴師兄驚愕道,不過只有短短一瞬,他趕緊將人拉過來,往角落裡一藏,滿臉恨鐵不成鋼道,“你該不會是逃出來的吧?”
許慕言不太清楚,裴師兄對“徐煙”的感情,有沒有到不顧性命的地步,也不敢輕易相信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
“煙煙,你不能再待在山上了,否則,你一定會死的!”裴師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滿臉驚恐地道,“大師兄肯定會殺了你的!你不能再留在此地了!”
許慕言心驚肉跳的,被捂住了嘴,沒辦法說話。
又聽裴師兄道:“不如這樣,我偷偷去藏書閣點把火,等火一大,眾人都去救火了,便顧不得再抓你了,你就趕緊趁機逃下山去,再也別回來了!”
許慕言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相信裴師兄。
可也沒有時間再讓他考慮了。
裴師兄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放在了許慕言手裡,低聲囑咐道:“如果,實在逃不掉,就用這把匕首自刎罷,長痛不如短痛,總比被抓回來折磨死要好。”
“還有,倘若你死又死不了,被人抓回來了,千萬千萬不要把我供出來!”
許慕言大力點頭,伸手接過了匕首。
而後同裴師兄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許慕言知道時間緊迫,不能再耽擱了。
緊趕慢趕跑回了地牢,連口氣都不敢喘,抽出匕首就開始撬鎖。
這匕首削鐵如泥,撬鎖不在話下。
玉離笙見狀,忙起身急聲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又回來了?”
“沒有時間解釋了!”許慕言低聲道,“我帶你逃離這裡,放你自由!”
說著,他又用匕首去砍捆住玉離笙的鎖鏈。
可許慕言有些小看這些鎖鏈了,即便匕首削鐵如泥,竟也無法撼動束縛著玉離笙的鎖鏈。
玉離笙低聲道:“別白費力氣了,捆住我的鎖鏈,乃玄鐵打造而成,若非玄門上等法器,根本無法砍斷。”
“我不信!”
許慕言不信這個邪,兩手抓著匕首大力砍著鎖鏈。
可除了讓自己筋疲力盡,弄得傷痕累累之外,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我不信,我不信命,我不信!”
許慕言不肯放棄,一直把匕首都砍到卷刃,最後啪的一聲,斷成了兩截。
還是沒能把鎖鏈砍斷。
“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為什麽?”許慕言頹靡地跪倒在地,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為什麽砍不斷?為什麽我那麽沒用……明明你就在我面前,明明……明明只差一點點的,為什麽砍不斷這破鏈子……”
“徐煙……”
玉離笙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居然會有人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從未想過,有人想帶他逃離此地,放他自由,他的喉嚨也哽咽起來,衝過去伸開雙臂,震得鐵鏈嘩啦啦地亂響。
“煙煙……”玉離笙用力將人緊緊抱在懷裡,聲音都顫了起來,“為什麽要救我?明明……我們隻認識幾天而已。”
不是幾天……
他們早就認識了,而且還彼時相愛。
卻又沒辦法互相袒露真心。
許慕言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像現在這般挫敗過。
明明他已經抓住玉離笙了,可到頭來,他還是沒辦法帶玉離笙逃出生天。
“我就是為了你而來的。”
許慕言反抱住玉離笙,一想到他今年才十八歲,還要在縹緲宗繼續受苦受難,之後還被囚禁在魔界三年,便覺得好像有刀子在絞自己的心。
好像帶著記憶潛回來,反而更清醒,也更痛。
許慕言明明就知道後面發生的一切,可就是沒辦法改變。
這種無力感幾乎將他整個人吞沒了。
“不公平,這不公平!”
許慕言低聲喃喃自語道,睜大了一雙淚眼,“這不公平!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而後,他又發瘋一樣,使勁捶打著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