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聽起來是那般的虛無縹緲,好似來自於很遙遠的地方。
可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令人膽寒無比。
能得此機緣,可見玉離笙是同佛門有緣。
若是玉離笙能放下前塵種種,只怕早就羽化飛升了。
而不是在人間紅塵中反覆蹉跎,受人間七情六欲所擾,舍不下,丟不開,求不得,愛不得。
始終沒辦法勘破其中關竅。
正如佛言,七難八苦,他一直在承受著。
可能是上蒼對他的懲罰。讓他畢生都沒辦法真正擁有情愛。
哪怕喜歡的人就近在咫尺,對玉離笙來說,也如隔天涯。
最終還是會以其他方式,再度失去心中所愛。
嶽如風聽罷,滿臉的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像玉離笙這樣肮髒不堪,活像是臭水溝裡的髒老鼠,居然也能得上蒼眷顧。
既已在菩提古樹下頓悟,竟行事還這般狠辣無情,可見玉離笙所修的道,分明早就偏差正途十萬八千裡了。
若是再放任玉離笙在修真界為所欲為,只怕整個修真界,都要毀於一旦。
“玉離笙!你如此這般枉修正道,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受千夫所指,淪為整個修真界的公敵?!”嶽如風怒道,“你對得起你師兄那般信任你,偏袒你?”
“那又如何?是我跪下來磕頭,求他收留我入仙門的麽?”玉離笙冷笑著道,“當初我被煉製成藥人,沒日沒夜地放血剜肉,煉製各種靈丹妙藥,拯救天下蒼生於水火之中。可到頭來,還不是被仙門所棄,淪為人人不恥的爐鼎?”
“那時,嶽宗主怎麽不跳出來指責縹緲宗,說什麽枉修正道之類雲雲?”
“說到底了,所謂的名門正派,也不過如此!”
話音未落,玉離笙雙手捏訣,掌心中的長劍嗡的一聲。
竟然徑直刺向嶽如風的小腹。
玉離笙心知,華青宗有一不外傳的秘法,宗主可以自行修煉出虛鼎,便在丹田下三寸的位置。
可以容納法器之類,比較貴重之物。
只是虛鼎堅固異常,若非將嶽如風徹底打倒,恐怕玉離笙一時半會兒,還進不去他的虛鼎。
只見眼前一暗,待玉離笙再度緩過神時,已然進入了虛鼎之中。
入眼便見一顆通體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珠子,懸浮在了半空中。
玉離笙同菩提古樹有緣,早些年在古樹下頓悟過。
因此,身上仍舊殘留著菩提樹的氣息。
伸開右手,掌心處赫然浮現出了詭異繁複的符紋。
而那顆菩提子也似受到了感應一般,徑直飛落至了玉離笙的掌心。
“太好了,有了這菩提子,我便能讓其偽裝成言言的心臟。如此一來,言言就不會發現,他的心被我剖出來吃掉了。”
玉離笙忍不住面露笑意來,低聲喃喃自語道,“那個小騙子,膽子實在太小了,他若是知道,我吃了他的心,必定要哭鬧許久。”
“……他一哭,我就舍不得傷他了。”
玉離笙把菩提子收好,這才退出了嶽如風的虛鼎。
才一出來,嶽如風就因為虛鼎被破,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手指著玉離笙“你”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玉離笙笑著道:“多謝嶽宗主忍痛割愛,贈在下一顆菩提子。”
頓了頓,他見外頭的天色還早,許慕言他們應該沒這麽快回來。
玉離笙覺得自己是老了,上了年紀了,同那些小輩們玩不到一塊兒去。
他若是一同出去玩鬧,只怕言言也不自在。
昨夜言言辛苦了,哭成了小淚人,在他懷裡哽咽著打顫,簡直可憐死了。
偶爾也應該放他出去放放風,散散心。
這就跟養狗一樣,難道不是麽?
“天色還早,如若不然,我陪嶽宗主玩點有意思的?”
玉離笙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腳下的男人,笑意吟吟地道,“你不是一直都很看不起我的身世和遭遇麽?”
“我依稀記得,嶽宗主從前還當眾辱罵過我,罵我人盡可夫,不知廉恥。那好,我今日便讓你知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人盡可夫,不知廉恥!”
嶽如風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
與此同時,外頭三人還在畫舫上喝酒閑聊聽小曲兒。
許慕言原本出來玩,還挺提心吊膽的。
後來被乾元兩杯酒給他灌下肚,小曲兒一聽,整個人就開始飄了。
也不膽戰心驚了,也不提心吊膽了。
盤腿坐在蒲團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檀青律原本也不想在此逗留,奈何乾元實在太過熱情。
仿佛和他們很熟一樣,勾肩搭背不說,還拉著他往嘴裡灌酒。
檀青律的酒量也不行,比許慕言還要差勁兒,基本上一杯就醉了。
偏偏最能起哄的乾元酒量也不太行。
三個酒量都不好的人,湊在一起推杯換盞的。
沒一會兒都醉了個七八分。
彈琵琶的姑娘攔也攔不住,見狀生怕被三個醉漢欺辱了——她是個歌姬,在畫舫上隻賣藝不賣身的。
當即就抱著琵琶起身要走。
哪知就被乾元攔住了,嚇得她花容失色,抱著琵琶淚水漣漣地求饒:“公子饒命!奴家賣藝不賣身的,求公子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