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尊說了,如果他真的用小魅魔的身體懷上了,就要一刀一刀,把孩子剮出來。
倘若,玉離笙強行把許慕言的元神,從魅魔的身體裡抽出來。
那麽也就意味著,魅魔腹中的骨肉,也要死去。
這是許慕言萬萬接受不了的結果。
他什麽苦都能吃,什麽樣的罪都能受。
可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被孩子的親生父親,親手殺死。
那該多麽造孽!
許慕言的童年很不幸,從未得到過父愛,從小到大一直很憧憬能像普通孩子一樣。
在父親的懷裡撒嬌。
正因如此,許慕言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再和自己走一樣的路。
遂掙扎著,試圖掙脫鎖鏈。
可無論許慕言如何掙扎,就是掙脫不開。
反而因為劇烈掙扎,兩隻手心的傷口再度崩裂,鮮血從紗布中湧了出來。
許慕言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一個翻身就撲倒在床榻上。
被子蒙過腦袋。
很快就從被褥中,傳來了沉悶又隱忍的哭聲。
沒過多久,玉離笙又回來了。
一把掀開被褥,將手裡烏黑的湯藥遞了過去。
玉離笙冷聲道:“喝下去,一滴都不許剩。”
“這是……涼藥,是不是?喝下去後,我就再也沒辦法有孩子了,對嗎?”
許慕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顫,眼睛都哭得紅腫起來。
“雖然,為師也不知道,你的腹中,現在可已有了為師的骨肉,但防范於未然,把這碗涼藥喝下去。”玉離笙低聲道,語氣不容置喙,“聽話,喝下去,孩子……孩子還會再有的。”
“不會再有了!”
許慕言突然怒起,撲過來就要將藥碗打翻,可玉離笙早有準備,居然側身躲開了。許慕言反而因此,從床榻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額頭嘭的一聲,撞在了床沿,他一抬頭,鮮血順著眉骨滴落下來。
許慕言渾然不顧額頭上的傷,抬手指著玉離笙的臉,連聲音都顯得尖銳起來:“不會再有了!我之前的身體,已經被你打廢了,不會再有孩子了,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玉離笙反而顯得十分平靜,望著許慕言的目光晦澀難懂,沉聲道:“孩子還會再有的,你此前的身體也很好,師尊不嫌棄你殘廢了,容貌也毀了。師尊不嫌棄的。師尊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再懷上孩子。”
“即便再懷上了,也不是同一個了,不是同一個了!”許慕言雙手護住肚子,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面退。
可他被鐵鏈束縛在方寸之間,又能逃到哪裡去。
很快就被玉離笙追了上來,玉離笙抬手鉗住了許慕言的下巴,不顧他的反抗,硬生生地將湯藥灌了下去。
許慕言隻覺得滿嘴都是苦澀的湯汁,難喝得令他想要嘔吐出來。
可玉離笙死死地捂住他的嘴,逼迫他把湯藥一滴不剩地咽下去。
“言言,聽話,魅魔生下來的孩子,有一半魅魔的髒血,一輩子都只是個見不得人的小魅魔。”
玉離笙死死將人禁錮在懷中,用手捂住許慕言的嘴,將下巴抵在他頸窩,聲音顫抖著說:“孩子也會跟其他魅魔一樣,一生只能靠和男人雙修,吸取男人的元陽,才能得以增長修為。若是不同男人雙修,那麽魅魔就會像失去了陽光和水分的植物一樣,慢慢就枯萎而死了。”
“言言,你想一想,你真的想要那樣的孩子麽?你真的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淪為別的男人懷裡的爐鼎?你忍心看著,你的孩子日複一日,夜複一夜,在無數人身下婉轉求歡?你忍心麽?”
這一字一句,宛如晴天霹靂一樣,劈在了許慕言的頭頂。
是啊,他現在就是個小魅魔。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魅魔生出的孩子,自然也是魅魔。
既然是魅魔,就要像玉離笙說得那樣,一生下來,就注定要淪為別人的爐鼎。
可許慕言同時又覺得,他是沒有權利去扼殺一個孩子的生命。
孩子還沒有來得及出生,好好看這個人間。
就這樣被玉離笙扼殺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腹中有了孩子。
許慕言隻覺得腹中劇痛無比,整個人痛得蜷縮成一團。
冷汗很快就染透了衣衫。
眼淚緩緩流了出來,許慕言哽咽著說:“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真的恨死你了。”
“恨罷,你總有一天會明白,在這個世間,只有師尊是真心待你的。”
玉離笙的神色很冷漠,聲音聽起來也沒什麽起伏。
同此前那個溫柔的,口口聲聲說要徒弟給他生三胞胎的師尊判若兩人。
從前是有多麽渴望,許慕言的腹中能懷上他的孩子。
那麽玉離笙現在就有多麽期盼,許慕言的腹中不要有他的骨肉。
不管真有假有,玉離笙都不想考究了。
這一碗涼藥灌得毫不留情。
不管許慕言肚子裡有沒有他的骨肉,這一碗涼藥裡,加入了大量的紅花和麝香。
足夠這具小魅魔的身子,再也沒辦法生育了。
玉離笙就是要把這具小魅魔的身體弄廢,折磨得比棺槨中躺著的屍體,還要殘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