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言道:“那就我去買好了,但師尊如果問起來的話——”
“就說許師兄肚子痛,去茅房啦?”小琉璃笑嘻嘻地道:“我們要給玉師叔一個驚喜!”
許慕言這才點了點頭,離開客棧的時候,抬頭望了望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天色陰暗得有些不同尋常。
但他也沒有多想,尋思著早去早回,也許玉離笙看在這事上,晚上能不讓他跪釘板了。
許慕言的雙腿,現在滿是血窟窿,從膝蓋到小腿,密密麻麻的血窟窿。
傷口往往才想要結痂,又要再跪一輪,根本沒有好的時候。
玉離笙從不過問,就當他是死人一樣。
許慕言提著一盞燈籠,盡量走快些,去了藥鋪之後,買了些補血的藥材,還有些紅棗,枸杞,桂圓什麽的。
大大小小買了好幾包。
等付錢的時候,許慕言把一直貼身藏著的小藥包拿了出來,同大夫道:“勞煩你幫我看一下,這些藥材是做什麽用的?”
那老大夫捏起藥渣聞了聞,才道:“這裡面是紅花和麝香,一般是不讓女子有孕的避子湯藥,要是沒孕的話,長期服用,身子就虧損了,即便以後再想要孩子,那也不能了……”
剩下的話,許慕言沒聽他說完。
拎著大包小包,不知不覺就離開了藥鋪。
他整個人的精神恍恍惚惚,連燈籠都忘記拿了。
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往回走。
一邊走,一邊不受控制地掉眼淚。
原來,那不是什麽坐胎藥,安胎藥,竟是讓人虧損身子的避子湯。
怪不得每次事後才讓他喝。
可他分明就是個男身,即便不喝避子湯,也不會有孩子的。
但,玉離笙還是那麽做了。
可能就是從來沒想過,要讓他肚子裡留下自己的任何東西罷。
許慕言也不希望自己有孩子,不想讓孩子走他的老路。
也不知道是惡心,還是太過驚恐,亦或者是委屈到了極致了。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惡心地往外乾嘔,看起來真的像是孕吐一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下驀然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許慕言整個人往前一踉蹌,低頭一看,竟然從地下鑽出了藤蔓,死死纏住了他的雙腿。
暗道一聲不好,許慕言試圖召喚命劍,可靈力被封之後,他根本沒辦法召喚命劍。
反而被吊了起來,拖拽至了半空中,耳邊驀然傳來陰惻惻的笑聲:“你師尊殺了我全家啊,殺了我全家!我要殺了你,替我一家老小報仇雪恨!”
而後重重地將許慕言摔在地上。
疼,很疼,四肢百骸都跟他叫痛。
隻這麽一下,許慕言的左腿就被摔斷了,鑽心的痛楚席卷全身。
他嘗試著催動靈力,想給玉離笙傳個訊息,讓他來救一救自己。
可是使勁了全力,也沒辦法衝破玉離笙在他身上設下的禁製,好不容易指尖竄起一絲靈力,許慕言如鯁在喉,嘶吼著一揚手腕,大聲道:“去找玉離笙!”
那靈力化作靈鴿,撲騰著翅膀就飛了。
而他又再度被藤蔓拽到了半空中。
然後再狠狠往地上摔。
再拽,再摔。
再拽,再摔。
拽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不知道被摔了多少次,許慕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斷了多少根骨頭。
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疼死了。
兩腳被藤蔓死死纏繞住,那邪祟猖狂大笑,說昆侖山的親傳弟子也不過如此。
極殘忍地拖拽著許慕言,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來回拖拽。
把他的衣服都磨破了,血肉都磨成了泥。
許慕言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一條街道上都是鮮血,是他的血。
“咦?這是什麽?”
邪祟發現了許慕言手裡拿的紙包,用藤蔓一抽,紙包裡的藥材就散落一地。
許慕言掙扎著,抓到了一顆紅棗,死死攥在手心裡。
他在等。
等玉離笙過來救他。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玉離笙都沒有來。
小寡婦就是不來,怎麽都不來。
最後,許慕言整個人被藤蔓吊了起來,沒有護身咒的保護,自後背一根小臂粗的藤蔓,很容易就穿透了他的心臟。
噗嗤一聲,他親耳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知道了,玉離笙不會過來救他了。
他還知道了,自己這次要死了。
他甚至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家了。
結束了。
第一百零一章 那就帶著對他滿腔的愛意死去罷
轟隆——
外頭冷不丁打了一聲悶雷,電閃雷鳴間狂風大作,將窗戶吹得哐當亂響。
玉離笙坐在床上,一手捏著繡花針,一手捧著一身墨藍色的衣裳,正細心地在上面繡滿護身咒。
他是很氣許慕言的,但怕許慕言靈力被封,又沒了護身咒的保護,會遇見什麽危險。
猶豫了好幾天之後,玉離笙還是決定再給許慕言繡一次。
可不知為何,今晚他的心裡一直堵得慌,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他捏指算卦,卦象上什麽都沒顯現出來。
遂也沒怎麽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