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共騎一匹馬,遙遙走在最前面。
棗紅馬也沒落後太遠,一直噠噠噠地跟在二人的身後。
瞪著銅鈴一樣的眼睛,棗紅馬看見面前的兩個兩腳獸貼得很近。
身後那個穿白衣服的兩腳獸從背後摟住前面兩腳獸的腰。
說到腰,棗紅馬從鼻孔裡竄了幾絲冷氣。
兩腳獸的身材比例真是差,那個腰太纖細,一點力量都沒有。
身上的毛發也少,就那麽一小片,哦,不,還有一小撮短短的毛茬兒。
不像自己,渾身都是漂亮的鬃毛,梳理得油光水滑。
還有漂亮的,毛茸茸的耳朵,以及身後長長的,棗紅色鬃毛的尾巴。
棗紅馬越看,越覺得兩腳獸生得好醜好醜。
索性歪著頭,咧著嘴,衝著二人的背影吐口水。
許慕言滿臉通紅,死死咬緊牙齒,才不至於發出半點哭音。
忽聽身後傳來噗嗤噗嗤的聲音,許慕言轉頭一看,就見那棗紅馬腿也不瘸了,邁開四蹄噠噠噠地跟在後面。
還齜牙咧嘴地衝著他們吐口水。
許慕言:“……”
他見過傻貓傻狗傻麅子,但還是第一次見到會衝人吐口水的傻馬。
就是這麽一回頭,玉離笙有點不高興了。
按著許慕言的肩膀,將他的腦袋擰了回去,嘴裡輕呵道:“你能不能專心一點,攥緊馬韁繩,好好看前面的路?”
許慕言抿了抿唇,沒吭聲。
兩手死死攥緊馬韁繩,就好像攥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因為攥得太用力,手指骨都猙獰地暴了出來。
手背上的青筋在雪白的皮肉下面,遒勁的好像老樹根,隨時都有衝破皮肉的危險。
熱汗順著額發滾落下來,再滴入衣領中,暈開了一片。
許慕言全程都沒敢吭聲,攥緊馬韁繩,目視著前方。
身後的棗紅馬十分的歡快,走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響,還能時不時低頭啃幾口草。
啃到不喜歡吃的,還噗嗤噗嗤地吐口水。
啃到了喜歡吃的,就不停地甩尾巴,發出啪啪啪的沉悶聲響。
越往前走,路面越是不平坦。
許慕言操縱著馬,不敢讓馬兒跑得太快。
生怕路面太顛簸了。
可又不敢讓馬兒跑得太慢,因為身後跟著一群弟子。
稍微慢一點,那群弟子就追上來了。
許慕言甚至都能聽見蘇甜甜的聲音。
“呀?你們快看,玉長老和焦焦共騎了一匹馬!是不是焦焦的馬出毛病了啊?”
檀青律看了一眼,見棗紅馬多少是有點瘋,又是尥蹶子,又是甩尾巴的。
不停地發出怪聲,當即就蹙了蹙眉頭道:“我便說那棗紅色的馬不好,焦焦非挑了那匹,說喜歡棗紅馬的顏色。”
“不行,怎好勞煩師尊與焦焦共騎?這不合規矩。”
然後檀青律就一鞭子甩在馬屁股上,作勢要追趕。
許慕言膽戰心驚的,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
要是被發現了什麽端倪,那他還不如一頭撞死在棗紅馬上。
都無須小寡婦吩咐,許慕言扯著馬韁繩,兩腿一夾馬肚子,嘴裡的那聲“駕”,立馬軟成了一汪春水。
脫口而出就是:“駕~~~啊,駕~~~啊~~”
音調直接揚上去的。
玉離笙忍不住哈哈大笑,貼著許慕言的耳邊問:“言言,你在唱什麽山歌麽?別光就一個調,多唱幾句。”
許慕言咬牙切齒,心道,行啊,要看他笑話是吧?
不嫌丟人是吧?
那好呀,誰怕誰啊?
唱就唱!
許慕言深呼口氣,一把抓住馬頸上的鬃毛,疼得馬兒前蹄一仰,哧溜一聲,宛如離弦的箭,猛然竄出了多遠。
而許慕言也謔開了臉皮,扯著嗓子放聲嚎了起來。
“唱山歌嘞!這邊唱來,那邊和咯……啊~”
“山歌……歌好比……啊,春江水哎~~~~~~”
“不怕……怕,怕,怕,怕……灘險彎又多啊!!!!!”
“彎又多啊!!!”
“嘿嘿,啊!山歌好比春江水哎!不怕灘險彎又多!”
那馬兒跑得飛快,許慕言的歌聲在整個密林間經久不散。
檀青律追了一段路,實在沒追到,只能拽緊馬韁繩作罷了。
身後是追趕上來的弟子們。
蘇甜甜忍不住感慨道:“焦焦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是啊,原來他還會唱歌,唱得蠻好聽的。”一個男弟子紅著臉撓頭道,“聲音聽起來跟黃鸝鳥一樣,又甜又軟。”
“聲音甜甜的,好像一個女孩子。”另外一個男弟子道,“可惜了,這麽可愛的焦焦,此前居然被魅魔給……唉,都怪我,沒能及時救下他。”
檀青律望著那漸漸遠去的兩人一馬,心裡暗道,小魅魔何止是唱歌的時候聲音甜甜的。
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可惜那夜太激烈且不堪回首,不知道小魅魔有沒有哭著喊他好哥哥。
檀青律的心尖癢癢的,尋思著,得找個機會跟小魅魔獨處才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寡婦真是造孽了
許慕言一路上扯著嗓子引吭高歌,歌聲在整個密林間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