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此前喝的紅糖粥,再看看大堂裡血流成河的慘狀。
許慕言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險些吐了出來。
下一瞬,就被玉離笙掐住了脖頸,冷笑道:“你敢吐!”
如此這般被人扼住了脖頸,許慕言隻覺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整個人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神情都開始恍惚了。
“算了,你若是真的不喜歡看見為師殺人,以後,為師就不殺人了。”
玉離笙見徒弟這般失魂落魄的,終究還是開口哄他了,大不了日後殺過人後,把手上的血跡擦拭乾淨便是了。
許慕言耳邊嗡嗡作響,整個腦子亂糟糟的。
下意識伸手摸向了肚子,暗暗祈求著,老天爺開眼,千萬千萬不要讓他懷上師尊的骨肉。
像師尊這樣的畜牲,遲早要受天譴的。
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孩子的一生恐怕都要淒風苦雨,風雨飄搖的。
“好了,離開此地罷,想來再過不久,華青宗的門生就要尋來了。”
玉離笙輕聲道,余光瞥了懸吊在半空中的兩個人,忽然又似笑非笑地問,“言言,你說,為師要是一不小心,將這二人殺了,然後再栽贓到檀青律身上,當眾戳穿他的身份,能否堵住華青宗的嘴?”
許慕言驚恐地道:“師尊,不要!我們什麽事情都沒做,只是聽了些小曲兒,又喝了點酒!”
“本座做任何事情,一旦下定決心,絕不可能改變,但是為了你,師尊願意破例。”
玉離笙伸手一翻,掌心處驀然浮現出一顆圓溜溜的丹藥,他笑道:“這是坐胎藥,你的肚子總是不見喜,師尊等得都快不耐煩了。”
吃一顆坐胎藥,就能換兩個人的性命,如此一聽,還挺值的。
許慕言心裡琢磨著,留著檀青律終究是個禍患,雖然是個不成器的廢物,但一直在眼皮子底下跳來跳去,也挺煩。
若是有朝一日,惹下什麽亂子,反而亂上加亂了。
遂挺想讓檀青律死的。
可終究,許慕言不是那種視人命為草芥之人。
當即抓過師尊掌心的丹藥,直接吞進了腹中。
帶許慕言將兩個人拖出紅袖坊時,天色還沒完全亮堂。
東邊隱隱散發著璀璨耀眼的紅霞。
許慕言剛一轉頭,忽聽身後傳來轟隆一聲。
他先是一愣,而後心臟緊跟著一沉。
抬頭便見紅袖坊轟隆一聲燒了起來,風助火勢,很快就燒紅了半邊天。
浮灰和火星子劈裡啪啦亂飛,空氣中彌漫著滾滾濃煙。
許慕言站在原地無法動彈,火光將他的面頰映得半明半昧的。
眼中滿是深沉的絕望。
“言言,你看,太陽快要出來了。”
玉離笙從火光中緩步走來,衣衫雪白乾淨,纖塵不染。
說不出來的風仙道骨,清俊風華。
誰又能想得到,就是這樣一個人,翻臉無情,心狠手辣,視人命為草芥,以玩弄操控別人為樂。
許慕言沒有再說話了,拖著疲憊的身體。
將兩個死狗一樣的人,半拽半拖地往回拉。
心道,華青宗也真是夠放心乾元的。
自家少主在外頭徹夜未歸,居然也不想著出來找一找。
可是很快,許慕言就知道為什麽了。
等他們回到華青宗時,才一站在大門外,便聽見裡面傳來了嘶吼聲,以及刀劍相接的聲音。
許慕言暗道不好,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趕緊將兩人放下,大步流星地往裡走,迎面就有個門生撞了過來。
許慕言伸手將人拉住,急聲道:“發生什麽事了?都跑什麽的?”
“宗主不知為何,突然走火入魔,在宗門內大開殺戒!見人就砍,見人就殺!現在裡面已經血流成河了,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語罷,這個門生一把推開了許慕言,撒腿就往外逃竄。
許慕言滿臉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錯亂的人影,看著眾人爭先恐後地往外逃竄。
上前幾步,從地上撿起來一柄長劍,大步流星地往裡面走。
與其同時,玉離笙一揮衣袖,躺在地上的二人便悠悠醒轉過來了。
乾元揉著後腦杓,滿臉迷茫地問:“我這是在哪兒啊?發生什麽事了?”
玉離笙不懷好意地道:“在華青宗,只是,裡面好像出了大亂子,聽說嶽宗主走火入魔了。你不進去看看?”
“什麽?!舅舅走火入魔了?”
乾元霍然從地上竄了起來,二話不說就一頭往門裡扎,一腳才踏進門檻,就扯著嗓子大喊,“舅舅!”
檀青律同樣滿臉迷茫,看著自己渾身上下血淋淋的。
使勁晃了晃腦袋,可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麽受的傷。
正欲開口詢問,便見師尊抬腿進了門,索性咬緊牙關,也跟了進去。
許慕言提著劍,一路上看見地上躺了好些人。
血跡一直蔓延至了後院,眼前一晃,就聽見了蘇甜甜的哭聲:“焦焦!你可算回來了!我們實在擋不住了!嶽宗主好像瘋了一樣,見人就砍!我們好幾個師兄弟,都被他砍死了,嗚嗚嗚,焦焦,現在怎麽辦啊?”
“師姐,你別怕。你們幾個,先護著師姐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