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那我教你,你聽好了。”
許慕言清了清嗓子,然後隨意唱了一首《小白船》。
哪知玉離笙聽罷,點頭道:“嗯,唱得不錯。”
“好了,該你唱給我聽了。”
玉離笙:“可我並沒有答應你。”
許慕言:“……”
氣得他使勁捶地,又扯痛傷口,疼得哇哇亂哭。
玉離笙忍不住低聲歎了口氣。
將人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抱了起來,盡量避免壓著許慕言的傷口,讓人窩在自己的懷裡睡覺。
一邊輕輕拍打著少年的後背,一邊低聲哼了起來。
沒有歌詞,只有簡單輕柔的調子。
許慕言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調子,一時間都忘記疼了,眼巴巴地盯著玉離笙的臉看。
一直等玉離笙哼完了,許慕言才問道:“這是什麽歌啊?我從前沒聽過。”
“這是我小時候,母親哼過的,但因為時間太久了,我把歌詞忘了,隻依稀記得幾個調子。”
玉離笙如此道,輕輕拍了拍許慕言的後背,“睡吧,睡醒一覺,你就不疼了。”
“你騙我,這傷不疼個十天半月,根本好不了,我要是因此殘廢了,那都怨你。”
“你想讓我如何?”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吧。”
許慕言道:“我想讓你答應我,將來要是遇見喜歡的人了,一定要對他很好很好,不要傷害他。”
“怎麽?”
“沒什麽,我就是會看人面相,我感覺你天生一副將來會打老婆的樣子,所以提醒提醒你。”
“那你看看,你自己的面相,算一算你幾時會死?”
許慕言:“……”
“你要是不疼了,就睡一會兒吧,沒準一覺醒來,就有人放你出去了。”
玉離笙往牆上靠了靠,讓自己的身體盡量拉伸,如此才不會觸碰到少年的傷處。
語氣聽起來沒什麽起伏。
許慕言很敏銳地從他的話裡聽出了關鍵詞,玉離笙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他忍不住問道:“也許,等一覺醒來,我們都會被放出去的。”
哪知玉離笙聽罷,竟然冷冷地嗤笑一聲。
許慕言不懂他為何這般,隻當他是心灰意冷,遂從旁鼓舞道:“你別擔心,我們一定會被放出去的。”
“你不過就是因為給我送了件衣裳,算不得什麽罪不容誅的大錯,罰一罰,關一關,自然會有人放你出去的,可是我與你不同……”
頓了頓,玉離笙的語氣聽起來越發低沉,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拳頭:“我在縹緲宗根本算不得人,他們只是把我當成師門公認的爐鼎看待,除非我主動服軟,跪下來祈求大師兄的垂憐,否則,他絕對不會放我出去的。”
許慕言:“……”
原來如此,竟然要玉離笙主動服軟祈求,才肯放他出去。
以玉離笙的脾氣,只怕就是被人打斷雙腿,也不可能主動服軟的。
許慕言忍不住從旁詢問道:“你今年……多大年紀?”
“這重要麽?”
“很重要!”
玉離笙道:“十八歲,這是我在縹緲宗待的第七年,我十一歲就拜入山門,當了六年的藥人,落了滿身傷痛,一年前,大師兄相中了我,將我馴化為爐鼎。”
“十八歲……”
要是在許慕言生活的時空,十八歲的孩子才剛剛成年。
本應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可玉離笙卻已經經受了那麽多的苦難。
也就是說,距離玉離笙淪為魔尊爐鼎的那年,足足還差了一年光景。
總不可能將玉離笙關在地牢中,整整一年罷?
豈不是要將人折磨得皮包骨頭?
若是玉離笙瘦得皮包骨頭了,哪裡還會被魔尊相中?
如此一來,玉離笙必定在此期間,被放出地牢了。
許慕言默默思索,心想,以玉離笙的脾氣,絕對不會輕易服軟的,必定在此過程中,還要經歷更大的折磨。
真是可恨自己現在的身體,實在太差勁了,又被打成了這樣,根本沒辦法保護好玉離笙。
“睡吧,一覺醒來,太陽就出來了。”玉離笙低聲喃喃道,盯著窗外的雪夜發呆。
許慕言疼得根本睡不著,幾次想要開口,讓玉離笙幫他上點藥,又隱忍住了。
本來傷藥就不多了,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好了。
因為失血過多,許慕言感覺到身體異常的寒冷。
地牢裡又陰又潮,哪怕連堆枯草都沒有。
兩個人只能擁抱著,互相給對方取暖。
“好冷,好冷……我……我快要凍僵了。”
許慕言凍得牙齒打顫,嘴唇都凍得乾裂出血。
只能盡量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使勁鑽進玉離笙的懷抱。
玉離笙雖然覺得這樣很不自在,但把人抱在懷裡,總歸比一個人受凍,要舒服許多。
便也默許了。
一夜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外頭的大雪果真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可化雪比下雪的時候還要冷。
許慕言又疼又冷又餓,感覺自己這回只怕還沒救出玉離笙,就要死在地牢裡了。
便是這種艱難時刻,那位裴師兄悄悄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