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營帳,只見外頭亂糟糟的,士兵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爆炸方向,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
安五大步跑了過來:“四哥……”
一見季羽在,他那顆高懸的心頓時落了地。
嫂夫郎不在工房,太好了。
方才差點沒嚇死他……
安四沉著臉,問道:“工房如何?”
安五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在城牆上巡邏,聽到聲響,趕緊跑來了……”
他話還未說完,三皇子身邊的人也趕來了,小聲道:“幾位,殿下有請。”
待到了工房,只見院子被身穿甲胄的軍士團團圍住。
見蔣校尉也在其中,還好好的,全須全尾,莊姑娘那顆忐忑的心這才落了地。
太好了,蔣大人平安無事。
待進了院子,只見火藥室被炸得只剩下殘牆斷壁,濃濃黑煙直衝雲霄。
三皇子站在院子裡,臉色十分難看。
麻公公在一旁焦急地勸道:“殿下,離遠一些吧……”
季羽掃了院子裡的人一圈,見沒有旁人,這才問道:“殿下,你們去屋裡看了嗎?”
麻公公道:“奴婢不懂彈藥,不敢輕易進去。”
季羽點了點頭,故意誇大其詞道:“謹慎點是對的,這火藥十分危險,稍不小心便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說完就要進去找那窺探之人,可安四攔著他,緊張地道:“羽哥兒,小心!”
季羽搖了搖頭:“四哥,放心,裡面已經沒有火藥了。”
見他執意要進去,安四隻得道:“那我去!”
又見羽哥兒並不阻止,安四便知,裡面必定無事。
可季羽不攔他,三皇子突然出聲阻止道:“承嗣,莫要進去。”
可安四仍走了進去。
羽哥兒說裡面安全,那必定是安全的。
他推開倒下的房梁,將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拖了出來。
那東西是個人,已被炸死,被炸得四肢不全、面目全非。
三皇子一臉的詫異:“裡面有人?”
季羽點了點頭:“殿下,我們之前說好的,這工房除了我,除了我帶的人,誰也不能進火藥室,可這又是何人?”
三皇子很快反應過來:“有人窺探你配火藥?”
會是何人?燕軍的細作?還是九皇子的人?
“麻公公,把人帶下去,找人辨認。”
季羽松了一口氣。
看三皇子這反應,這人應該不是他的人。而且,如今三皇子沒必要這樣做。
那應該是燕軍的細作,又或者是九皇子的人……
其實,他方才明知屋頂有人窺探,仍留下配料,就是故意那麽做的,一是想嚇嚇莊姑娘,好讓她知難而退。
畢竟,這事是真的危險。
二是想震懾那些不軌之心,將可能的細作揪出來,為四哥他們除去隱患……
如今看來,他的計劃還挺順利,不僅莊姑娘嚇得不輕,三皇子也是信誓旦旦要將細作找出來。
爆炸一事,很快被三皇子壓了下去。
安四又護著季羽回了營帳。
親兵送來熱水,安四將季羽按在行軍床上坐好,蹲下身給他脫了靴子,要給他洗腳。
嚇得季羽連忙收回腳:“四哥,別這樣。”
他都沒幫四哥洗過腳,哪敢要四哥給他洗?
可安四按著他的腳,笑道:“無妨。我問麻公公了,他說懷孕之人腳容易水腫,多按摩洗腳有助於消除水腫。”
季羽愣愣地看著自己瘦得只剩骨頭的腳,有水腫嗎?
他正發愣,突然簾子一掀,童景元端了盤窩窩頭進來,笑道:“這才幾個月?哪會水腫?我二嫂到七八個月才水腫。”
安四臉一沉,抬頭冷眼看著他。
我們夫夫柔情蜜意,你進來作甚?
季羽則臉一紅,連忙收回腳:“景元兄來了?”
被景元兄撞見四哥給他洗腳……這也太羞恥了。
童景元有些受不住安四冷冽的目光,連忙將手裡端著的窩窩頭遞給季羽:“我知道嫂夫郎你一天沒吃東西,給你送吃的來了。”
安四臉更黑了,起身道:“這個東西羽哥兒怎麽能吃?”
一點營養都沒有。
童景元搖頭道:“子硯,你這就不懂了吧!懷了孩子自然是要多吃些好的。可嫂夫郎不是胃口不好,吃甚吐甚嗎?興許這些窩窩頭他喜歡吃呢!我二嫂懷我家大侄女時就喜歡吃糙米飯。”
見童景元一個一口懷了孩子,季羽臉臊得慌,他可是男人啊!男人懷孩子,也太那個了……
不過,那黑乎乎的窩窩頭,他見了竟然不會惡心。接過聞了一下,也沒有要吐的意思。
又咬了一口,咽了下去。
竟然沒吐。
安四驚訝地看著他。
竟然真的能吃窩窩頭?
童景元得意地道:“怎麽樣?可以吧?子硯,莫要擔心,熬過頭幾個月,等以後能吃了,你再給嫂夫郎補補。”
任務完成,他連忙撤了。
他得睡覺去了。
安五巡邏回來,一進營帳,竟然沒聽到平日裡響翻天的呼嚕聲,也沒聞到臭氣熏天的腳丫子味。
營帳裡甚至還飄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今日這是怎麽啦?人呢?借著簾縫透進來的亮光,他邊脫甲胄,邊朝自己的行軍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