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健全,智力正常,只是生活上苦一點而已,根本算不了什麽,何況,他似乎還比其他人要聰明一點,因為學習這件事對他而言的確不是特別辛苦的事。
但是這一刻,看著他的書包,被掛在那樣漂亮的書桌旁,他很難不難過。
“你先寫作業,寫完作業,我們練聽力。”
賀南樓說著,從書架上抽出了原身的英語書。
不管是哪一門學科的考試,肯定得針對性練習、複習,教材,是最直觀地考試范圍。
盡管初英語書上的內容對於賀南樓而言完全沒什麽挑戰性,賀南樓還是拿了紅筆,打算做記號。他倚在床上,喬安年一下回國神,他的眼睛,練,練聽力?
喬安年眼睛瞪得老圓,他已經驚訝地完全說不出話了。
喬同學竟然,竟然真的要幫他練英語聽力?
他還以為……以為對方只是說說而已。
…
除了學校的課桌,喬安年從來沒有在書桌上寫過字。
他的房間很小,沒有書桌,只有以前的一個老舊櫃子,用來給他充當書桌。桌子有點高,椅子又有點矮,他小學的時候寫字總是不是很方便,現在大了,也就還好好。
嘉嘉家也沒有書桌,是他爸爸淘汰下來的辦公桌,但是已經夠他羨慕的了,因為上面可以擺放得下很多書,並不需要像他那樣,每次寫作業得把書堆在床上,或者是暫時堆在一邊的椅子上。
小孩子拿到新玩具,總是容易輕易地被吸引注意力,會想要碰一碰,看一看。
喬安年現在差不多也是這種心思。
這使得他的作業速度比平時慢了很多。
檢查時,發現自己很簡單的一道題都給運算錯誤,而原因無外乎是因為自己為了新書桌而分心,喬安年拿筆,往自己手背上扎——
“你在做什麽?”
喬安年手一抖,筆尖戳到了手背上,勾破了手背的表皮。
“我……”
賀南樓放下手中的英語書,起身神情冷肅地走了過去,聲音冰冷:“喬安年,你在自殘?”
喬安年聽見自殘兩個字,眼露茫然,“什,什麽?”
賀南樓;“……”
封閉的鄉鎮,對於自殘、自虐以及抑鬱,並不如後世那麽普及。
賀南樓很快就意思到這一點。
於是,他換了一個問法:“為什麽拿筆戳自己?”
“我就是想讓自己集中下注意力,力道沒那麽重的,只是稍微有點疼……用痛覺神經刺激下大腦而已。”
喬安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緊張地解釋,可是是賀同學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太嚴肅了。
賀南樓抿起唇。
“夢裡,我的準考證被我爸還有我後媽給藏起來了。我趕到的時候,距離開考時間已經快到了。我考試的那一間教室在樓。等我終於跑到教室,距離開考時間已經過了。”
只是一次分心而已,就拿筆去戳自己的手背。
為了能夠離開這座小鎮,喬安年在學習上所付出的,所吃過的苦,遠超他的認知。
他終於深切地明白,為什麽那一年中考,喬安年會那樣心神不寧。
多年的心血,悉數付之東流。
不是因為自己實力不如人,是因為準考證被藏,藏準考證的人還是他的至親。
賀南樓看著眼前這個身體纖瘦,看向他的眼神甚至帶著無措跟慌張的少年。
這樣的喬安年,拿著終於找到的準考證,被拒在門外……竟然沒瘋。
喬安年見賀南樓一直不說話,他沒有辦法猜到對方的想法,只是隱隱約約察覺到,對方不大高興。
所以他剛才解釋了之後就一直在等賀同學說話。
可是……賀同學好像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喬安年有些尷尬地出聲:“我可以,繼續寫作業了嗎?”作業真的挺多的。
賀南樓沒出聲,轉身走了。
…
喬安年有些不安。
他現在畢竟是在人家的房間裡。
他想要問賀同學要去哪裡,但是又想到這是人家家裡,人家要去哪裡,他是沒有過問的立場的。
喬安年呆呆地望著門口出神。
想到自己才寫了一半的卷子,喬安年強迫自己回過神。
一旦全身心投入在學習當中,喬安年很快就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
他忘了他現在是在人家家裡做客,做題也恢復了往常的效率。
終於把手頭的卷子寫完,喬安年把筆給放進筆袋裡,把筆袋給放回書包,瞧見書包上的掛鉤,猛地想起,他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賀同學……
賀同學是不是剛才出去以後到現在都沒回來?
喬安年推開椅子站起身。
“寫好了?”
聽見聲音,喬安年嚇了一跳,他倏地轉過身,一雙眼睛微微瞪圓,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已經回到房間,並且跟原來的姿勢差不多,靠著床在看書的賀南樓。
喬安年:“你是……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作業寫完了?”
喬安年算是發現了,這人好像……每次只要是他不想要回答的問題,根本就不理人。
他也想像對方那樣,不想回答的問題就不理人,不過這個問題,他可能沒有辦法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