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聽大人說得最多話就是“聽話”,要“乖”,在他的認知裡,一個不乖的孩子是沒有辦法獲得大人的喜歡的。
不過他不太一樣。別的小朋友表現得乖是為了能夠得到大人的喜歡,他是沒有原則的原地。
不惹事,夠懂事,他才能夠在夾縫中生存下來。
現在想想,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好像變化得是有點多。
都會恃寵而驕了呢。
臉蛋被捏了一下,“小孩子要那麽懂事做什麽?”
喬安年拍開賀南樓的手:“少佔我便宜啊!你也就是……”
喬安年話說到一半,想起那天他說了這句話之後,跟小樓兩個人一個親臉,一個親嘴的後續發展,又把嘴給閉上了。
賀南樓垂眸:“也就是什麽?”
喬安年低著腦袋,裝聾作啞,就是不肯再往下說。
他總算把被他們給冷落的餐盒給想起來了,打開,手心摸著,都還是溫熱的。
這麽大的雨,室外溫度又這麽低,稍微走慢一點,回來可能菜就涼了。
平時就連上課遲到都不見走快的人……
喬安年鼻尖一酸,又流鼻涕了。
他的手去抽紙巾,沒等他把手給伸出去,他的手裡已經被塞了紙巾。
他肯定是睡一覺,感冒又變得更加嚴重了,不止是鼻子發酸,眼睛也是。
等雨稍微小一點,他還是去一趟醫務室,讓校醫給他開點藥吧,這樣感冒也能夠好得快一點。
窗外的雨還是下得很大,風砸在玻璃上“咣當”直響,雨都被風吹得斜斜的。
喬安年轉過頭,看了眼窗外的雨,他低著頭,扒著飯道:“我說真的,以後下這麽大的雨,真的不要出去了。我們可以等雨小一點再一起出門去吃飯。”
賀南樓:“嗯。”
余光瞥見賀南樓沒跟著坐下,反而起身往外走,喬安年著急地問道:“你又要出門嗎?”
賀南樓:“換褲子。”
喬安年這才注意到,不止是外套濕了,小樓的褲子也有點被打濕,尤其是褲腿的部分。
這人還陪著他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
喬安年眼底泛起水汽,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酸得更厲害了。
…
知道賀南樓不喜歡寢室裡有氣味,喬安年把寢室的落地窗給開了一些。
偷摸著,以為不會被發現。
喬安年還沒轉過身,他的身後就伸出一張手臂,把僅有的那一點縫隙給關上了。
知道到賀南樓就站在他的身後,喬安年盯著窗外小聲的解釋:“要是不開窗,屋內氣味散不去。”
“等你睡了再說。”
躺在被窩裡,開窗就不會那麽冷。
喬安年聽出賀南樓的言外之意,“我下午不睡覺了。我早上都沒有看書。還是把窗戶……”
賀南樓直接把人給拉去了他的書桌前,手在喬安年肩膀上按了一下,讓他坐在椅子上,“先吃藥。”
喬安年在椅子上坐下,他看著桌上變出來的感冒藥,愣愣地抬起頭:“你還出去買藥了?”
“順路。”
才不是。
食堂在宿舍的東邊,醫務室在西北角,要穿過宿舍區,走到教學樓的北邊,才是醫務室。
順的什麽路啊?
賀南樓已經倒了溫水,就放在桌上,他拿起喬安年的手,把藥倒在他自己的手上,“吞下去。”
“這個藥吃了不會想睡覺吧?”
“不會。”
“你問過校醫了?”
“沒問。”
“那你……”
“藥化了更苦。”
藥倒在手心裡,結果因為手心出汗,導致藥化了一些,最後吃藥的時候黏在喉嚨裡這種痛苦,他小時候經歷過,打死不想再經歷一回。
喬安年立馬顧不上繼續追問了,把藥往嘴倒。
賀南樓把水遞給他。
所有的藥都順利地吞下去了,只有一顆白色的藥丸在喉嚨裡卡了一下,苦得喬安年差點沒哭出來。
他吐著舌頭,一小粒小小的粉紅色的草珊瑚被放在他的舌尖上。
喬安年下意識地把草珊瑚含了進去,微涼的薄荷味在他的嘴裡淡淡溢開。
喬安年把從珊瑚含片給咬碎,嘴裡的苦味被衝淡不少,“這個也是醫生開的嗎?”
賀南樓:“我讓醫生開的。怕你哭著不肯吃藥。”
喬安年握著杯子的指尖收攏,他垂著眼睛,瞥著杯子裡微晃的水圈,小聲地嘀咕:“我才不會,我又不是小孩子。”
把自己不是小孩子這件事又給重複了一遍。
賀南樓:“哦。”
喬安年警覺地看著他:“噢是什麽意思?”
“我信了的意思。”
喬安年:“……”
你的語氣不是這麽說的。
…
感冒太難受了。
喬安年在答聽力,一個單詞還沒寫完,鼻涕滴落在卷子上。
他一隻手拿紙巾堵住自己的鼻子,一隻手去拿紙巾吸卷子上的鼻涕水,拿眼偷瞄坐在旁邊的賀南樓。
太好了,小樓在專注地玩手機,沒注意到他這邊。
賀南樓在看天氣預報。
未來七天,基本都是降雨模式,只有下周六是多雲轉晴。
喬安年的鞋子早就小了,他之前提出要帶喬安年去買鞋,只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