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雲宸道君是什麽人啊,豈是一般的修道者能比的,每次那些個被修道世家吹得天花亂墜、靈根決絕的神童過來了,頂多也就是靈力輕微地波動一下,仿佛在說‘就你也配?’,這幾百年來再也沒出過第二個無尚寶劍瞧得上的人。”
“直到百余年前,臨安仙君參加入門試煉,他走上雲台的那一刻,天上狂風作響,烏雲席卷萬裡晴空,下一秒,寶劍明顯地顫動起來,靈力波動之大驚得整座連雲山上的鳥獸四散紛飛,天地都為之變色,雖然此後寶劍又立即歸於寂靜,但這一下卻足以驚動整個三清門乃至修真界。”
菱悅聽得眼睛發光:“你說的臨安仙君可就是你們三清門的首席大弟子夜凡塵?”
“是,就是我們大師兄。” 提到“大師兄”三字,景嵐壓低了嗓門,神色也變得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什麽需要避諱的名號,嗓門大了就觸犯大不敬一般。
瞧見他這幅樣子,菱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臨安仙君到底是何等威儀的人,才讓你們這般懼怕?”
她甚至篤定景嵐敢講老祖和狐媚子的故事,但絕對不敢編排夜凡塵與狐媚子的故事。
“你不懂……” 景嵐長眉一擰,連連搖頭,“他不是一般的,他是那種非常的……”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戛然而止,神色僵硬地把剩下的饅頭往嘴裡塞,又慌亂地拍了下衣擺,整個人站得如同木樁一般筆直。
“怎麽了?” 菱悅疑惑。
她並不知道這一切的變故只因剛才一道密法傳音符在廣場中的三清門弟子裡傳開。
傳音符的內容是:
“大師兄來了!”
廣場上的三清門弟子引起了群眾效應,其余門派的弟子見他們排成了陣型,站得如此整齊,也不明覺厲地紛紛效仿起來。
菱悅剛想再次詢問景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只見一陣颶風如雄鷹展翅掠過低空,拂亂衣擺紛飛。
她抬眸望向浩渺長空。
遠處的天界狂風作響,颶風壓彎了三清門後山大片青鬱的竹林,一排排通天竹在巨大的風勢下頻頻傾倒,如洶湧浪潮中湧動的洋流,三道挺拔的身影自天際顯現,飄渺身姿似仙人踏浪而來。
菱悅終於看清了那三人的樣貌。
左右兩邊的耄耋老者手持浮沉,乘坐仙鶴,儀態沉穩,而跟在他們身後的青年腳踏長劍,身姿挺拔,似劃破長空的一柄劍,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人身著一襲白衣,銀色腰封上繡著雲錦暗紋,面若冠玉、膚白若雪,銀發隨風而動,腰間一抹紅穗如雪中一點紅,格外的亮眼。
不知為何,菱悅的腦海不由自主地冒出“寒梅傲雪”這四個字,她想這應該就是景嵐所描述的、入門時便名動三清的臨安仙君——夜凡塵,景嵐的描述雖已十分生動,卻不及夜凡塵真實氣場的三四分,直到親眼所見,菱悅才明白了什麽叫做“仙人之姿”。
她的目光直直地追隨那人如流星般劃過長空的身影。
在即將駛入雲台之際,夜凡塵轉過身,漫不經心地向廣場上的人投來淡淡一瞥。
與他目光對上的那一瞬,菱悅瞳孔驀地緊縮了一下,心跳比往常快了數倍,夜凡塵的眼睛很深邃,裡面仿佛藏著山川河海,可卻是一片千裡冰封、萬裡飄雪的景象,冷得瘮人。
她忽然明白了景嵐他們為什麽要怕夜凡塵,比起“懼怕”更多的是“敬”、“畏”。
他像是天生的神祇,帶著不可侵.犯的聖光,當真應了那一句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直至三人落到雲台,菱悅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轉過頭木訥地看向景嵐,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裡閃動著被狠狠震撼到了的神情,說話都結巴起來了:
“你們……你們大師兄……”
景嵐一副“你現在應該懂我了”的表情:“怎麽樣?是不是……”
看起來就很凶的樣子。
菱悅:“好寡一男的。”
景嵐:“???”
這是怎麽得出來的結論?
言語間,雲台上的人已站在八卦陣中用長劍憑空繪出一道金色的符籙。
夜凡塵身姿挺拔,手法熟練,繪符時銀白的廣袖隨風而動,劍鋒流動的金色光芒如星輝漫卷,散落一地流動的光,恰似一副“雪樹銀花霜滿天”的景象。
步罡踏鬥、以劍繪符,這本該是個非常唯美的場景,可偏偏繪符的人那張俊臉卻顯得毫無表情,他斂著好看的眉眼,薄唇緊抿,連帶著周身的氣壓也變低了,那神情仿佛在說“離我遠點,否則……誰來誰死。”
菱悅往台上瞥了一眼,衝景嵐連連搖搖:“你看他這冷若冰霜的眼神,你再看他這方圓百裡內空氣都能結成冰的氣場,更別提他還是個劍修,不要說做他的道侶了,這誰敢接近啊?”
景嵐看了眼自己腰間的佩劍:“……”
雖然感覺有被內涵到,但好像……確實有點道理。
第5章
菱悅和景嵐的注意力很快就又被雲台上的景象吸引過去。
夜凡塵身處陰陽雙魚八卦陣中,腳踏坎宮,劍指蒼天,憑空繪出一道金色的符籙。
他的步法由坎至乾,乾至艮,艮至震,震至巽,離至坤,坤至兌,分別對應乾,水,山,雷,風,火,地,網八個宮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