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這傳送密鑰還附帶一次過山車的體驗呢?
不過還好,自己身下有一堆書墊著,並沒有摔疼。
不愧是藏經閣,就是有文化。
想到這,折風渡拍拍自己身上落下的灰,從凌亂的書堆中起身,然後便與清筠詫異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他有些凌亂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書房、臥榻、露台……
這是個錘子的藏經閣?
雖然這個比喻可能不太恰當,但折風渡覺得,此時的場景想極了在廚房裡發現了大老鼠的女主人和那大老鼠在面面相覷。
兩人就這麽乾瞪眼了片刻,
折風渡拿出自己的佩劍準備找個理由開溜:“掌門,我迷路了……”你信嗎?
清筠卻樂呵呵地捋著胡子打斷了他的話:“小友,你來得正好,此乃上天的旨意……”
折風渡:啊?
清筠拂手一揮,擺著棋盤的書案兩旁憑空出現了兩把椅子:“陪我下盤棋再走吧。”
折風渡:“……好。”
畢竟是自己擅自闖入了別人的家門,那陪他下盤棋好像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清筠挽起袖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先。”
折風渡執黑子落星位。
清筠看著他笑而不語,將手伸向棋罐白子之際忽然目露驚訝之色,只見那白子堆中混了個黑的棋子:
“你瞧,真是巧了,這堆白子中竟有一個黑的混進去了,我先前是怎麽把它給放進去的?”
說罷,他伸出二指夾住那顆黑棋,靈巧地一撥,黑子徑直朝折風渡的方向飛去。
在那黑子落入自己棋罐的一瞬間,折風渡感覺到了一股裹挾著壓迫感的靈力向他襲來。
那股靈力沿著自己的經脈不斷向丹田肺腑湧去,仿佛在逼迫他解除自己的封印一般。
他反應過來……
這根本不是場常規的博弈。
清筠在試探他!
另一邊,清筠仍舊和個沒事人一樣垂眸觀察著棋盤,仿佛在認真研究該怎麽落子。
頂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折風渡面上不動聲色。
他緩緩落子的同時也在悄悄觀察著清筠的神色。
對方臉上笑意依舊,完全瞧不出任何端倪。
清筠就像是位慈祥的老爺爺,但這老爺爺力能扛鼎。
而此時他就舉著個大鼎堵住自己面前的去路,笑嘻嘻地說:“年輕人,要往哪兒去啊?不如留下來陪爺爺我說說話?”
清筠是在何時察覺出異樣的?
系統的封印能瞞過合體期的閻魁和沈玉槐,難道瞞不過有大乘期修為的清筠嗎?
還是說……他是在那次入門試煉的時候察覺到不對的?
想到這,折風渡的瞳孔驀地緊縮了一下,面上卻依舊雲淡風輕地在與清筠對弈。
“叮!”
黑子落盤。
折風渡下子利落、乾脆,攻勢疾猛,全然以圍剿為目的。
清筠卻是看著棋盤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突然冒出一句:
“有時候一心求勝、過於心急,未免是件好事。”
可能現在折風渡自己察覺不到,但在他的視線中,對方的額頭上已經開始隱隱浮現赤紅魔紋。
“滴答,滴答,”
茶壺的水沿著壺口漏入杯中,茶杯幾乎就要滿溢出來,全靠表面最後的一層張力在苦苦支撐。
宛如這場上的局勢一般。
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只要自己再施些壓。
可就在這時。
一道金光驀然浮現於那紅蓮標記的上方,耀眼得讓人不能直視,一時間清筠竟覺雙目刺痛,隱隱有灼燒之感。
他心下訝異,發散出去的靈力再無法前進一步。
清筠是大乘期的修為,神識可與天地溝通,即使在多年前修為受創,至今實力仍是三清第一,可以說這天地萬物已被他看了個透徹。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無法看透眼前人的命格。
或者說那道金光中透著仙人之相,就如同凡人在凝視神祗一般,不能直視,更無法窺探。
清筠垂目,與折風渡的視線對上。
他歎息一聲,終是放棄了試探。
此刻折風渡的承受已至極限,若清筠再施壓幾分,他必然得解除封印。
可那靈力卻突然停滯了……
“啪!”
黑子落盤,碎得四分五裂。
一滴水從棋盤旁的茶杯中溢出。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被打破。
清筠感慨:“小友好大的手勁。”
此刻棋盤上的黑白子呈犬牙交錯之勢,徹底陷入了僵局之中。
“平局。”
清筠看了眼棋盤,勝負塵埃落定。
折風渡緩緩抬眸,看著清筠的眼睛道:“掌門本可以在邊位設伏,將我的子吃乾淨,可您卻沒有這麽做,說是平局,實際上應該是掌門贏了。”
他心中全然不似面上那般輕松,折風渡十分確定清筠已經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或者說這盤棋從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博弈,而是步步為營的試探。
可剛才對方為何停在最後一步沒有再試探下去?
清筠捋著長須,搖了搖頭:“未必,我若是強攻,稍有不慎則中位失守,到頭來落得個滿盤皆輸,凡事還是要講究一個‘緣’字,有些事不必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