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不知道該對路德維希說什麽才好。
文森特終究和路德維希終究不是一路人。
既然如此,那不如不見。
哪怕從路德維希病重時,一封接著一封的信函發到他的法師塔中,從義正言辭到言辭懇切,從威逼利誘到曉之以情。每一封都是要求文森特去到路德維希的身邊,希冀文森特能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陪伴著他。
病危的通知函文森特看了一封又一封,但他依然不回復、也不曾動身前去王都,去往路德維希的身邊。
路德維希讓人把自己病危的通知函,向文森特發了整整一個月,開始是一個星期一封,到後來是每天一封。
用的並非是信使通知,而是花費昂貴的遠距離魔法寄送。
文森特依然保持著沉默,直到他的書桌已經被病危通知函堆滿無處可放時,他終於提筆回信了。
在他寄去那封信函時,路德維希大概也終於放棄了,不再發信函來騷擾文森特的清淨了。
文森特在確認沒有信函傳送來的那一天,默默地端了杯茶坐在窗台上,看著夕陽緩緩地被地平線吞沒。
那天晚上,文森特並沒有進行冥想。
在沒有信函發來的第三天,文森特從使魔丹尼爾那裡聽到了帝國的皇帝陛下——路德維希一世溘然長逝的消息。
丹尼爾小心而擔憂地看了自家主人的面龐,輕聲問道:“需要我為您泡一杯茶嗎?”
“不用了,給我把三樓的第五個酒櫃裡,第三行的第四瓶酒拿過來。今天我想喝酒了。”文森特面對著和使魔的關心,他朝丹尼爾提了提嘴角,這麽回復道。
文森特坐在他之前看著落日的窗台上,將雙腳放在塔外懸空著。
丹尼爾取來酒瓶後,早已有眼力地退出房間,掩好了房門。
很早之前,在文森特和路德維希都還是年輕人的時候,他們也曾偷溜到皇宮最高的塔頂,用這樣的姿勢一邊喝著酒一邊暢想著未來。
“敬帝國的皇帝陛下。”文森特低聲說道,拿起丹尼爾為他取來的酒瓶,將瓶口打開。
濃烈的酒香隨著橡木塞的拔出一同湧了出來,彌漫在文森特的鼻間。
這座純白的法師塔塔頂,此刻只有他一人。
這瓶酒是多年前他還在王都時,和路德維希一起釀造的。
經過時間的釀造,已經足夠醇美濃鬱的葡萄酒從瓶口中傾瀉而出,從法師塔的塔頂沒入下方繚繞的雲霧中。
“敬——我曾經的好友,路德維希。”文森特輕輕地說著,然後將幾乎倒空一半的酒瓶抬起,將裡面如同血液一樣鮮紅的酒灌入自己的喉嚨。
作者有話要說: 伏筆都打下了,劇情有些慢,不過在加冕典禮後就會加快了
我可是期待寫加冕典禮好久了!
☆、第10章 鹹魚的第十天
在維蘭登和文森特心思各異的情況下,他們平穩得降落在別館前的坪地上,數隻獅鷲佔據了大部分空間,看上去煞是壯觀。
維蘭登在獅鷲菲歐娜趴下去時便從獅鷲背脊上滑了下去,然後朝還坐在獅鷲身上的文森特伸出了手:“我扶您下來。”
文森特雖然很想說自己沒有無能到不能爬下來的地步,但是有人扶可以節省力氣,又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手放入了維蘭登的掌心中。
金發騎士的掌心帶著經歷過戰鬥的傷痕和粗糲的繭子,和文森特光滑幾乎沒有薄繭的手相觸時,差異顯得分外明顯。
維蘭登並沒有用多少力氣就將文森特扶了下來,這個動作讓金發騎士更直接地體會到黑發法師的體重到底有多輕。
這個人都沒有好好吃飯的嗎?維蘭登忍不住這麽想。
即便是看上去纖細修長的皇帝陛下凱撒萊恩,身體也是極為結實精壯的。
因為這個想法,維蘭登在扶著文森特落地之後,手還下意識地在文森特的腰上摸了一把。
還真的很瘦啊,感覺自己一隻手就可以摟過來。
維蘭登自從見到這位法師後,就忍不住下意識地去關注他,現在他甚至思考起要不要帶點自己做的特製點心,好投喂這位實在是太過瘦弱的法師閣下。
文森特皺了皺眉,從維蘭登熱乎乎的懷中退開,禮貌地道謝道:“謝謝你了,那麽接下來我該往哪邊走?”
文森特的話語喚回了維蘭登發散的思維,這位獅鷲騎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金發,然後軟聲道:“等會應該就有侍從前來迎接您了,您跟著他們一起進去就行了。”
頓了頓,維蘭登還是沒忍住,匆匆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住址,然後撕下來遞給了文森特:“這是我的地址,如果您想要好好地逛一逛王都的話,請讓我這個本地人為您介紹!”
雖然文森特是有些奇怪這位騎士為何對自己這麽熱枕,但這明顯的好意文森特也沒打算拒絕。
他接過那張撕下來的紙,眼眸微動,然後點頭致意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回來打擾您的。”
“不打擾不打擾的!”維蘭登笑了起來,渾然不覺自己的這個笑容被部下們看到了,還被他們在內心評價怎麽隊長對那個法師笑得莫名的傻氣。
文森特已經看到了聽到動靜出門來迎接他的侍從和女傭們,他朝維蘭登和其他騎士們頷首道別後,便朝著這座風格幽致的別館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