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對自己的看重,讓文森特內心充滿了內疚和歉意。
內疚自己居然還想著借建造法師塔的理由疏遠路德維希,也抱歉自己居然沒有發現時間的流速不同,導致路德維希為自己擔憂了這麽久。
等見到路德維希了,好好地朝他道歉。
文森特在內心下決定道。
“我就不進去了,文森特。”伯裡斯懨懨地飛到了涼亭的上方,趴在了涼亭的屋簷上。他並沒有化為人形,而伯裡斯身軀表面橙紅色的毛發,和涼亭紅色的磚瓦完美地融為了一體。
在這樣的夜色下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原來涼亭上竟然還趴伏著這麽一直龐然大物。
文森特想了想,覺得也對。
暫且不提伯裡斯的個人意願,文森特去見被自己放了這麽久鴿子的摯友,帶上一個路德維希不認得的人也不太好。
文森特便同樣以心靈溝通的方式對伯裡斯道:“那你在這裡等我,晚點我介紹你和路德維希認識。”
伯裡斯沒吭聲,他將頭顱埋在交叉起來的前肢中,金色的眼瞳靜靜地看著文森特踏著優雅卻迅速的步伐走到那座華美的宮殿前,然後身影被那敞開的門扉所吞沒。
看著文森特的身影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伯裡斯有些不安地甩了甩長長的尾巴,毛茸茸的尾巴打在了涼亭的紅瓦上,發出了細微的喀嚓聲。
(不想文森特去見別人。)伯裡斯悶悶地想著。
(這個宮殿讓我不舒服,是因為我是異種族的關系嗎?文森特就好像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文森特一個人真的沒有問題嗎?)伯裡斯不安地思索著。
不知道伯裡斯在外面是如何擔心自己的,文森特剛走到宮殿的門口,就有侍從打開了門扉,將他迎了進去。
而繞過佇立在門扉前巨大的屏風,便是寬敞而舒適的宴會廳。
路德維希正坐在燃燒著炭火的溫暖壁爐前,橘色的火焰跳動著,為他俊美的面龐和近乎銀色一樣的鉑金色發絲塗上了一層琥珀色的光輝。
在看到文森特的那一瞬間,路德維希的臉龐似乎被點亮了一樣,頓時和之前的面無表情判若兩人。
他放下手中端著的高腳杯,站起身朝著文森特走了過來。
為文森特引路的侍從知趣地退下了,留下久別重逢的兩位好友默默地注視著彼此。
時間滴答滴答流過,路德維希紫色的瞳眸一直緊緊地盯著文森特,仿佛害怕著文森特下一刻又會再消失個數年。
最先開口的還是文森特。
他無奈地撓了撓自己的黑發,長呼了口氣,朝路德維希笑了笑:“抱歉……這麽久沒有聯絡你,你一定很擔心——”?
最後的尾音還未出口,文森特就忽然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嗅著對面胸膛上傳來的淡淡松香,文森特原本被忽然抱住而有些僵硬的肩膀逐漸放松了下來。
這是路德維希的氣息。
而有些疏離的氣氛也在路德維希這個情難自已的激動擁抱中煙消雲散了。
即便路德維希已經成為了至高無上的皇帝,即便他們實際上已經有數年之久未曾見過了,但友情似乎依然不變。
文森特抬起手,回抱住路德維希,輕輕地拍著這位好友的背脊,安撫著對方。
文森特的手剛一接觸到路德維希的背脊,就發現了路德維希消瘦得厲害。手掌觸碰的部分甚至可以摸到路德維希肩膀上鼓起來的骨頭。
但文森特記得以前的路德維希不是這樣子的。
路德維希雖然是在魔法方面更有天份,但他同樣也在修行著武技和劍術。
文森特還記得自己在邊境時,也扶過路德維希的身體。
但那個時候路德維希的身體是結實的,盡管同樣有些消瘦,但骨架上附著的肌肉是包含力量和彈性的。
就算是登上了帝位,已經不需要汗流浹背地進行鍛煉和戰鬥了,路德維希也斷斷不可能在數年的時間內就消瘦成這樣。
文森特滿腹疑問,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在這個地點詢問有些敏感的話題是不太禮貌的。
所以他只是將這些疑問咽回肚中,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再問出來。
路德維希抱著文森特的手臂十分用力,他的手掌交叉在文森特的腰後,猶如想要把文森特揉入血肉中一樣用力。
這樣的姿勢讓文森特被緊緊地困在路德維希的胸膛和臂膀中,被路德維希的手腕勒著,文森特覺得胸口都有些發悶了。
但文森特默默地將這些不適忍耐下來了,畢竟路德維希的擔心他可以理解,而且這本來就是文森特的不對。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德維希才像是平複下了自己的心情,放開了被他禁錮在懷中的文森特。
路德維希沒有讓文森特離開自己太遠,他的手指轉而握住了文森特的手腕,說出了見到文森特的第一句話:“你平安無事就好,文森特。”
路德維希用那雙和文森特記憶中一樣的紫眸凝視著自己的好友:“我很想你,文森特。”
在聽到這兩句話時,文森特原本還有些提著的心,逐漸放了下來。
太好了,路德維希依然是把自己當朋友的,而且似乎已經不生氣自己忽然消失了這麽久。
文森特面上不由自主地漾開了淡淡的笑容,他本想向路德維希解釋自己並不是故意要杳無音信這麽久的,但路德維希搖了搖頭,阻止了文森特想要解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