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萊恩回憶起自己曾經為文森特做過一道菜。其實現在看來也就是普通的一道烤魚,但是文森特卻吃得津津有味,並且大力讚揚了凱撒萊恩的好手藝。
那用詞遣句豐富華美得讓凱撒萊恩差點以為自己做廚師的天賦也有這麽厲害了。
由此可見文森特過得到底有多麽糙。
凱撒萊恩白皙的手指感受著指腹下傳來的觸感,輕歎了口氣:果然還是在他離開法師塔後,沒有好好吃飯。
凱撒萊恩將文森特製造出來的那個人形使魔丟到腦後,在這個驕傲新任帝王來看,文森特瘦成這樣了,那肯定是人形使魔做的飯菜不夠好吃,都是那個人型使魔的錯。
不是嫉妒他可以和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日夜相處。
凱撒萊恩怎麽可能這麽小氣呢?
嗯,絕對不是。
他將頭靠回到柔軟的枕頭上,將手指往下移,撫摸過文森特光潔修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然後是已經變得有些涼涼的胸膛。
從以前開始凱撒萊恩就發現了,文森特的身體幾乎沒有多余的毛發,而且皮膚就像是罕見的寶玉一樣細膩,入手的感觸極好。
曾經作為學徒的凱撒萊恩沒有辦法親手去觸碰,就連看也隻敢在文森特入浴為他拿衣物和毛巾時匆匆一瞥。
但是現在不同了,凱撒萊恩可以想怎麽看就怎麽看,想怎麽摸就怎麽摸。
——因為他們現在,是戀人了啊!
只要一想到文森特即將徹底打上自己的刻印,他和文森特的結合會傳遍整個大陸,凱撒萊恩和文森特的名字將會永遠地在史書上釘在一起,這位應當十分沉穩可靠、睿智聰慧的天生帝王就忍不住傻笑著,用另一隻手握住了文森特的,然後緊緊和他十指交扣。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凱撒萊恩凝視著文森特的側顏,蒼冰色的眼睛裡都是款款的深情。
在凱撒萊恩手掌下有力跳動著的心臟,那傳來的有韻律的跳動聲是凱撒萊恩聽過最美妙的樂曲。
原本因為過度的興奮而睡不著的凱撒萊恩,這麽感受著文森特心臟跳動時的節拍,竟漸漸地覺得有了些倦意。
在完全熟睡前,凱撒萊恩在心中甜蜜地想著:“等醒來後就商討立後的事宜……恐怕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做呢。”
不過這些都是甜蜜的負擔,光是想著就讓他的嘴裡彌漫開一股甜。
凱撒萊恩嘴角帶著笑,就這麽緩緩地沉入了夢鄉。
——文森特覺得自己的四肢似乎灌了鉛一樣沉重,就連眼瞼都像是壓著千斤重的巨石一樣,想睜開眼睛都做不到。
我這是怎麽了?文森特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乾疼,吐出來的都是沙啞得聽不清楚的聲音。
隱約還可以感受到有人在他的身邊來回走動,以及凱撒萊恩那極富特色的優美嗓音在痛罵著誰:“……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也想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文森特在內心裡歎息,試圖移動著自己的四肢。
在文森特的努力下,他沉重像是終於被推開了些許的石頭,讓文森特得以喘息了幾分。
他這麽一動似乎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還不等文森特再接著嘗試,他就感覺到被人抬起,然後有什麽東西迅速地靠近了他的面龐。
直到溫熱的呼吸和柔軟的觸感落在文森特的唇瓣上時,文森特這才知道,這是凱撒萊恩的吻。
或許將其稱之為吻並不是十分正確,因為隨著這個‘吻’而來的,還有凱撒萊恩撬開文森特的嘴唇,伸入舌頭一同遞過來的帶著苦味的藥汁。
那苦澀的液體咽下肚中後,文森特便覺得沉重的四肢逐漸有了力氣。
如果說原本像是被壓在深海裡,那麽此刻文森特的身體就在緩慢地朝海面浮去。
直到壓迫著四肢和胸膛的重負退去後,文森特才終於可以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當文森特的雙目接觸到光時,為了保護脆弱的眼瞳眨了眨,將眼底泛出的淚水眨掉,讓模糊不清的世界再度回到清晰的視線中。
而在這時候映入文森特眼簾的,是凱撒萊恩焦急悲傷的絕美面孔,而他的周圍還遠遠綴著幾位身著白衣的陌生人。
文森特認得那個服飾,是隸屬於宮廷的禦用醫師。
這些醫師們見文森特睜開眼醒了,松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留下的汗,逐漸一一靠了過來。
“您覺得如何?能夠說話嗎?”為首的那位醫師輕聲問道。
文森特嘗試著張口說話,似乎是藥效起了作用,這一次他順利地說出了口:“……有點冷。”
凱撒萊恩聽到文森特沙啞的聲音終於忍不住了,他撲到文森特的面前,聲音哽咽道:“文森特!你還好嗎?!冷?是哪裡冷?侍從!再多拿幾床被子過來!”凱撒萊恩扭頭朝一邊大聲吼道,那驚慌失措的焦急模樣完全看不出一個帝王的冷靜自持。
“請冷靜點,陛下。”雖然克萊爾在之前被這位年輕的帝王遷怒過,但是作為皇家禦用的醫師,克萊爾家族世代侍奉王族,對這種情況已經有了足夠豐富的應對方案。
所以他冷靜地朝這位關心則亂的帝王說道:“請您出去,在這裡病人影響到病人的調養。”
“朕要在這裡看著他!”凱撒萊恩的聲音小了下去,那張比水晶雕刻而成的藝術品更美麗的面龐上,露出的是足以令所有人心碎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