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聽不懂齊胤的話,自然沒法反駁,但齊胤心裡已經是十足確信了。
羅敷雖也會武,但身手並不算好。可鸕鶿就不一樣了,他揮動大刀,利刃破風,刀刀都是殺招。
齊胤漸漸有些抵擋不住,向天長嘯一聲:“還看!等著給我收屍?”
聲音未落,裴季狸從屋頂而降,抽出腰間軟劍,輕松抵開鸕鶿劈下的大刀,腳下站定,眉梢一挑:“上次我重傷未愈,讓你僥幸得勝。這次,讓你有來無回!”
從一對一到一對二再到二對二,局勢轉變得太快,這次輪到鸕鶿驚詫了:“你……你不是應該還在閔州大營?”
裴季狸冷笑:“李騁傳給你的消息,自然是我想讓他傳遞的。”
齊胤聞言也是一凜:“你先前告訴我李騁從未和前朝余孽聯系!”
早在齊胤和宋韞被太傅帶到闌州時,裴季狸就跟在他們身邊,隱於暗中沒有露面。觀音堂之事時,齊胤和他聯系上了。
“你被前朝遺孤迷得神志不清,告訴你豈不是壞事?”裴季狸冷齊胤一眼,緊接著踢開劈向他的刀刃,橫腰揮出一劍,“去找繩子!”
裴季狸心口的傷早已養好,從上次交手後,他便一直回憶分析鸕鶿的招式。此次再對戰完全站在上風,很快就將鸕鶿兄妹二人劃傷在地。
而齊胤還怔在原地,耳朵上落了一隻紅蜻蜓。
裴季狸自行找了繩子,將兩人捆了扔在牆角。
裴季狸捏住蜻蜓翅膀,聲音冰冷:“我本來看著你活成這樣人不人狗不狗的模樣,不想下來的,索性讓逆賊殺了你算了。家養的狗才會撲麻雀蜻蜓送給主子。你是皇帝,齊胤,你給我清醒一點!我把你捧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不是讓你去做謝家的狗的!”
裴季狸神色冰冷,他碾碎了蜻蜓翅膀,棄如草芥地丟在地上。
齊胤的盲眼追隨著墜落的蜻蜓,心臟也跟著下墜,墜在塵埃裡。
齊小狗茫然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先是他的侍女是李騁長女,然後是胡複放著皇帝不殺去劫持他……他周圍全是前朝余孽,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懷疑?齊胤,你什麽時候糊塗成這樣了!被謝家人騙得團團轉!”裴季狸說到氣憤處,甚至踢了齊胤一腳。
齊胤沒有躲,扎扎實實挨了這一腳,被踹翻在地。
斷了翅膀的蜻蜓掙扎著想飛,撲騰兩下結果只是裹了一身泥灰。
“韞韞不姓謝,他姓宋。”齊胤閉眼,淚水滑落,“韞韞對我,最是忠貞。”
“我親眼看到海賊用海東青給李騁傳的信,信中寫的是十月接回殿下刺殺逆皇。”裴季狸指向羅敷,“此女連你附身黑狗的事都知道了,除了宋韞,還能是誰泄密?從無為道士當眾宣揚宋韞身上有衝天龍氣開始,你就落入他們布局了,事到如今,還要執迷不悟嗎?”
羅敷嘴角有血跡,她聽著裴季狸憤怒的話語,冷冷看著一人一狗,扯著嘴角冷笑:“是啊,當然是殿下告訴我的。殿下恨不得對狗皇帝抽筋扒骨,日夜相對隻覺得你惡心!我們刺殺雖然失敗了,但殿下此時已經逃出生天,很快,就會奪回謝家天下,到時候——”
“你說謊!”齊胤翻身起來,目眥欲裂眸色猩紅,對著羅敷怒吼,即使不懂狗語的人都被其中的悲憤震撼。
“今早,韞韞還抱著我,讓我好好吃飯,他說我是全世界最好的齊小狗……他不會……”齊胤拚命搖頭,撕咬裴季狸衣角,“你把我的話告訴她,告訴她!韞韞不會厭惡我!”
“你瘋了!齊衍之,那個男人到底給你喝了什麽迷魂湯,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副德行!”裴季狸提起黑狗後頸,目光凌厲,“你不是一直怕謝家復國嗎?現在只要你一聲令下,我隨時可以調兵追上前朝余孽,斬草除根。你這二十年的噩夢就做到頭了!往後再也無人敢和你爭奪皇位!這不正是你所求嗎!你醒醒!”
“可他是宋韞……他是我的韞韞……”齊胤泣不成聲。
看著一人一狗窩裡鬥,鸕鶿與羅敷相視一笑:“報應!都是報應!”
“閉嘴!”裴季狸兩下手刀,劈在兩人脖子上,鸕鶿與羅敷即刻昏迷,刺耳的嘲諷笑聲也隨之停止。
“來不及等你清醒了,我這就去斬草除根!”裴季狸怒而離去。
“韞韞不是草……”齊胤追上他,死死咬住了衣角,抽噎得幾乎窒息,“江山本來就是謝家的,他要拿回去不是應該的嗎?就算要我的命,也是我們齊家欠了他的……不要殺他!我不要皇位了,等著他來殺我!哥,我求你,別殺他!”
裴季狸停步,目光複雜地看著齊胤:“十年了,你第一次這樣叫我,竟是為了他。他就那麽好,值得你臉面皇位都不要了?”
齊胤喃喃:“他是宋韞,世上只有一個宋韞……”
“十年過去,你怎麽還是扶不起沒出息的樣子!從前為了貓狗畜生,你說不要皇位。如今為了個不男不女的前朝余孽,自己做貓做狗,還是不要皇位。”裴季狸憤然扯開衣角。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可是,人你想要,皇位你也得要。”裴季狸背手。
齊胤仰頭望他:“哥,韞韞不會再回來了,由他去吧。他要復仇,衝著我來,不關你的事。”
裴季狸冷他一眼:“閉嘴,你腦子還是不清醒。既然你喜歡他,當然要把他留在身邊,不過要永絕後患。康國不是有現成的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