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韞對裴季狸說了剛才倩袖所言。
裴季狸聞言沉默片刻:“她倒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奇女子。”隨後話鋒一轉,“眼下齊儔恐怕是不會再相信任何人,宮中局勢瞬息萬變,我也不能時刻照應,就讓她在你身旁護衛吧。”
裴季狸走了,留下羅敷和宋韞四目相對。
羅敷性情冷淡,宋韞一時也不知說什麽是好,便去搖籃旁哄被吵醒的孩子重新入睡。
羅敷突然道:“功成之後,沈玠隻可為人臣。”
宋韞正撥弄掛在搖籃上的紙鶴,聞言轉頭看羅敷:“不然呢?”
羅敷清麗的臉上暈開紅色,別過頭去:“你喜好男色,但沈玠滿腔抱負,絕不會做你的入幕之賓!”
宋韞聞言也瞬間臉紅,裴小貓說過,羅敷兄妹二人暗中護送沈玠進京,恐怕是一直跟在其身邊的。除夕夜沈玠宿在宋家,那他兄妹二人豈不是也在……
宋韞急聲辯白:“你放心,絕無這種可能!我有——”
羅敷搶白打斷他的話:“沈玠你絕不許動。但我哥,隨你的便。”
作者有話說:
宋韞:“??”
鸕鶿:好妹妹,孝死我了。
第89章
故事 ◇
兩位生父
宋韞真不知道該說羅敷是吝嗇還是大度, 把沈玠護得嚴嚴實實,親哥卻是說舍就舍。
這話實在出乎宋韞意料,且不說他和鸕鶿只有綁匪和人質的關系, 在島上漂泊的那段時光實在算不得美好,就算是正常認識, 宋韞也不是來者不拒啊。
這話可不能讓齊胤聽見,要不然又要打翻醋壇子。
羅敷見宋韞神情, 明白他確實是對自己哥哥無意, 慶幸中又帶著些許不平:“我早知道胡大人許諾的不可信, 幸而也從未指望過這個。”
宋韞:“許諾?胡複許諾你們什麽了?和我有關?”
羅敷微揚清麗的面容:“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宋韞皺著眉搖頭:“我沒必要對你有所隱瞞。當時在島上,我甚至不知道你和鸕鶿是兄妹,胡複也未明說我的身世,更不用說跟我提對你們有什麽承諾了。”
“他也有兒子,或許是變卦想自家做皇親國戚。”羅敷淡然一笑,“我們兄妹本來姓盧,祖上是前朝望族。在鮫人皇后之前, 盧家出了許多代皇后。算起來, 我和你還是血緣極遠的親戚。”
“靖朝亡國,盧家也七零八落,我兄妹二人隨祖輩流落海上做了海賊。後來胡大人找到我們,將我帶回闕州教養, 許諾日後復國捧我做皇后。”
羅敷看著宋韞:“其實,我早就暗中見過你了。雖然知道你其實是男人,但看著你身著女裝還是無法想象和你共度一生。所謂復國之事於我而言也沒什麽意義,皇后之位對我來說無足輕重。後來你替考, 我發現你和沈玠格外投契——胡大人早就看中了沈玠才能, 故意設計讓我裝作被強搶入府試探他品行。後來又一直打壓他, 其實是暗藏明珠,想等復國之後再讓他科舉為官為新朝出力。但既然你有心提拔,恩科那次胡大人就順水推舟讓他記你的人情了。”
胡複對得起「靖舉」之字,多年來身為晏臣卻忠於謝家。不僅為復國斂財,還布局招致人才。
這些事情都是宋韞不知的。上輩子直到宋韞死後,前朝舊臣才舉旗復國,而這輩子,因為宋韞入宮,一切都不一樣了。
胡複對沈玠算是欲揚先抑,暗中看重其才學,又借羅敷試探其人品,終於認定是堪用之人。但大概胡複也想不到,羅敷會在試探之時對沈玠情根深種。
“既然你對沈玠有意,怎不對他袒露心跡?”宋韞看著羅敷,這姑娘說起沈玠時古井無波的眼中會泛起光亮,歎息道,“他那樣不解風情的人,就算心頭喜歡,也是斷不會主動對他人表白的。你和他極般配,若你也按兵不動,錯過豈不可惜?莫說什麽家世門第,認真論起來,你出身望族,倒是沈玠高攀了你。”
羅敷怔怔:“你真的對沈玠沒有半點心思?”
宋韞扶額,沈玠是什麽香餑餑金疙瘩嗎?雖然他為人正派但又太過古板,簡直是年輕些的太傅,宋韞實在敬謝不敏敬而遠之。
“齊胤在我心裡勝過千萬人。”宋韞鄭重道,“或者說,世界上的分為兩類,一類是齊胤,另一類是齊胤以外的其他人。沈玠的確有才,人品也是上乘,但羅敷姑娘大可不必擔心我對他有所圖。我已經有齊胤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宋韞不理解羅敷為何癡戀沈玠,羅敷也不懂齊胤好在哪裡。
言歸正傳,羅敷道:“既然你執意如此,你們鮫人又有一生隻愛一人的習俗,我哥應當是做不成皇后了。謝盧兩家世代的婚約便到此為止。”
“婚約……皇后……”宋韞想了下黑皮大漢鸕鶿繃著一身宮裝,粗聲大氣自稱臣妾的模樣,頓時頭皮發麻,“到此為止!一定到此為止!這話可千萬不能讓齊胤聽見。”
羅敷乜他一眼:“他早就知道我們身份,也知道兩家婚約。當時在闌州,他放了我們,條件就是復國可以,但不準我們兄妹二人覬覦皇后之位。”
說到這,羅敷很是認真道:“大概,是他自己想要那個位子吧。”
闌州……宋韞記憶快速回溯,對!無為和胡複想帶走他的那一天,宋韞已經登上馬車,與此同時鸕鶿兄妹去刺殺齊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