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書前那具身體的聲音和這具身體的聲音相差不大。別人可能分辨不出,但歌手本人還是對自己的聲音和習慣技巧有所感知的。
嗓子就像是一件樂器,每一個創作者都有不一樣的使用方法。
顧盼秋唱歌非常會用氣息,他真假聲轉換非常絲滑,男團的歌曲吵吵嚷嚷聽不清楚,但慢歌就會分外明顯。
不可能有兩個人的唱歌習慣完全一致。
這個在酒吧唱歌的人應該不是原主,這就是他。
顧盼秋泡在熱水裡的身子微微顫抖,他看了眼視頻右下角的時間,這是四年前。按啾啾出生時間來算,這個時候他應該剛剛懷孕不久,還沒有顯懷。
所以他真的……在四年前就穿過來了?
是他懷胎十月,在盛夏生下了啾啾,然後陪著這個小獅子座一天天長大嗎?
顧盼秋愣了神,傅越說的沒錯,他可能失憶了。而且,他糟糕地把自己和啾啾共度的三年半給忘記了。
顧盼秋混亂的記憶讓他的頭又開始痛,他緩緩沉進了浴缸,水湮沒了他的頭顱。幾個碎片突然從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碧藍的游泳池外,他和某個人站在一起爭執,然後——
顧盼秋「唰」地一下從浴缸裡坐了起來,他幾乎要窒息了,卻還是只能記起來這些。傅越見他好久沒回,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傅越:“睡了嗎?頭又痛了嗎?”
顧盼秋:“這個視頻裡的人是我,你說的沒錯,我可能失憶了。”
傅越:“抽個時間和我一起去拍個顱腦ct?”
顧盼秋想了想,回道:“好。但最近我實在沒空,等等吧,明天我還要去彩排。”
傅越:“知道了,你早點睡,不要熬夜。今晚的歌唱得很好聽,我很喜歡。”
傅越又發來了一個啾啾比心的表情包,顧盼秋披上浴袍坐到了啾啾身邊,輕輕摸了摸啾啾的頭髮,說道:“對不起喔。”
對不起,啾啾,爸爸怎麽能把你忘掉了?
他越想越難過,啾啾卻像是感知到了什麽,翻了個身抱住了顧盼秋,大眼睛睜開了一條小縫,說道:“爸爸,我夢見又掉冰激凌了,嚶嚶嚶……”
顧盼秋笑著拍拍他的小後背,說道:“乖,只是夢,睡吧。”
啾啾在他懷裡委屈地蹭了蹭,又閉上眼睛睡地香甜。
顧盼秋幡然醒悟,他雖然全都忘記了,可是啾啾記得他全部的愛,還在全心全意地愛著他。
次日一早,殷南星做了豐盛的早餐迎接顧盼秋和啾啾。
他坐在顧盼秋身邊,微笑著問他:“秋秋,昨晚睡得好嗎?”
顧盼秋撲撲睫毛,昨晚他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但醒過來就全都忘掉了。
他還沒睡醒,懵懵地問:“這是你給我做的?”
“當然。”殷南星說,“一會兒要去忙吧?早餐一定要吃好。”
傅越穿著天藍色的襯衣從臥室裡走出來,直接把殷南星做的那盤早餐推到了自己面前,幾口就吃了個精光,說道:“鹹了。”
殷南星皺眉說:“這是我給秋秋做的。”
傅越「呵」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秋秋,這份早餐他給你了,你給我,不過分吧?”
秋秋懵懵地點頭,跪服於傅越的邏輯。
“那我吃什麽?”秋秋說。
“帶你出去吃。”傅越指了指啾啾,“我把啾啾送去幼兒園,再送你去彩排。”
殷南星說:“喲,傅總,什麽時候還兼職做司機了?”
傅越面不改色地把殷南星給啾啾那盤芝士炒雞蛋也跟吃了:“您不也成了廚子?”
這時候,沈曜穿著鉚釘牛仔外套和破洞牛仔褲從樓上下來,見樓下已經這麽熱鬧,他嗤笑一聲,正準備說幾句酸話懟懟傅越,傅越先他一步,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說道:“沈老師,今兒什麽日子?你這打扮像是要出門割腰子?”
“割腰子?”沈曜怒道,“你清華白念了,我這是正宗的嘻哈風。”
顧盼秋憋著笑,啾啾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說道:“鯊魚叔叔,什麽是割腰子?”
傅越沒回答啾啾,而是說:“啾啾,去換衣服,叔叔送你去幼兒園。”
啾啾很開心地奔向臥室,沒幾秒鍾就披著他的白色小鬥篷出來了。
顧盼秋總是會給小朋友買很多很可愛的衣服,啾啾背著他的黃色南瓜小書包,對著傅越伸出了手,說道:“叔叔,我們走鴨!”
今天的啾啾是雪白的南瓜小王子,傅越越看越喜歡,用沒受傷的左臂抱起來啾啾親了一口。
“白色小鬥篷,小魔法師?”
“嗯!”啾啾嘿嘿笑著說,“叔叔你放我下來吧,你生病了,還沒有康復呢。”
啾啾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所以任性一點也沒關系。他牽住了傅越的左手,回頭和大家說:“我去上學了喔。”
傅越蹲下來用梳子給啾啾梳了梳小卷毛,說道:“乖乖,叔叔去開車,你和爸爸在客廳等一會兒。”
崔航在客廳和小羅一起轉呼啦圈,小羅還沒吃早飯呢,他空腹轉了三圈,含淚說道:“哥,我搖不起來啊。”
“不行啊,做零不練腰,只剩一張嘴。”崔航說,“堅持住,你就會變成桃花爆棚的萬人迷。”
顧盼秋披上大衣走到客廳,遠遠地看著傅越把車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