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西青嗤笑了一聲,說道:“你是被公司開了之後黑化了?”
“這裡被公司開了的又不止我一個人,”李志蓮說,“人家未婚生子被公司開了,還想回鍋肉翻紅呢。”
顧盼秋沒理他。這之後每一個選手上台,這個李志蓮都會說一句打擊別人自信的話,搞得所有人都不願意正眼瞧他。
他正好在顧盼秋之前一個出場,他是今晚的第十五個出場的選手,選曲同樣也是一首鋼琴伴奏的勵志歌曲——《五年》。
在他上台之前,顧盼秋瞥了他一眼,發現這人其實很緊張,好像已經快要窒息了。
顧盼秋輕聲說道:“你嘴巴這麽毒,過得一定很苦吧。”
李志蓮癟了癟嘴,說道:“關你屁事,我愛說就說什麽,管好你自己吧。”
李志蓮背水一戰,今天實在是太緊張了,他前面半首歌嗓子發緊,曲子唱了一半,他唱破了音,整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台上,不唱歌也不說話,台上只剩下伴奏的聲音,台下噓聲一片。
今晚的評委齊天樂聽完之後十分不悅,他說:“嗯……李志蓮,我很早就知道你。你曾經來參加過我司練習生的選拔,但你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嗓子還是太緊,特別是你緊張的時候,聲音會非常不自然。”
李志蓮已經快要繃不住了,他說:“對不起老師,我就是緊張,彩排的時候我還沒有這樣的。”
“但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人生沒有彩排。”齊天樂說,“我對你的表現不太滿意。你是個歌手,歌手要在舞台上散發光芒,而不是怯懦地不敢唱。大聲唱,唱出來,即使失誤了也不要怕!”
李志蓮垂頭喪氣地走下台,正巧看到正在候場的顧盼秋。
顧盼秋對他抿唇一笑,眼裡的鄙夷已經不言而喻。
李志蓮咬牙切齒地說:“你別高興地太早。”
顧盼秋轉過頭,君子不同小人語,他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了心底的歌曲。這是他最近很愛的一首歌,他總覺得如果不唱給啾啾聽,那也太遺憾了。
晚上九點多,天空已經完全黑了。
今晚天空上沒有星星,風卻很大。
顧盼秋今晚的上衣有很長的黑紗下擺,晚上的風很大,夜風吹起了他長長的衣擺,他單薄的身影在耀眼的燈光下像是一陣輕盈的風,誰都捉不住。
再次站上這樣充滿觀眾的舞台,他恍如隔世。
“下面有請今晚的十六號選手顧盼秋帶來《我和我勇敢的夢》。”
三歲半的啾啾熬到這個時間其實已經有些累了,但他精神出奇的好,見顧盼秋出來了,這隻小惡魔舉起了應援棒,奶聲奶氣地喊道:“爸爸加油!!”
大風吹走了啾啾的聲音,但顧盼秋站在台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的啾啾和傅越。
傅越看著他的眼神寫滿了期待,他抱著啾啾,啾啾因為激動而握緊了他溫暖的手掌。
顧盼秋輕輕彎了眼睛,他把話筒架在了鋼琴邊,纖細漂亮的手指在黑板琴鍵上飛快地湧動,他形狀漂亮的嘴唇貼近了話筒,唱出了今晚的第一句:“十八歲的我,有一個小小的美夢。”
顧盼秋靠話筒這樣近,傅越也沒有聽到他換氣的聲音。他是一個很擅長用氣的歌手,通過調整自己的呼吸來適應不一樣的歌曲,唱什麽都能在第一句就引人入勝。
這樣迷人的嗓音,讓今晚無星的夜色都變得動人。
“我要出人頭地,要唱好多喜歡的歌。”
“可惜大夢一場,夢醒了,沒人理會我。”
如果說上一首選曲突出了顧盼秋音色裡的細膩和空靈,顧盼秋今晚的選曲便突出了他聲音的力量和厚度。
他身體雖然單薄,但聲音並不單薄。他的聲音充滿生機和力量,讓在坐的所有觀眾都熱血沸騰。
他的選曲從情愛主題跳到了人生主題,也很適合他目前的境地——
像是在黑夜裡追光,他孤單而驕傲,卻有著足夠的溫柔力量。
傅越目不轉睛地看著顧盼秋,他閉上了眼睛,腦海裡只剩下在風中驕傲地唱著歌的顧盼秋。
“若是低下頭,那我就輸了。”
“如果因為無人問津而就此放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黎明將要到來,這場我的戰爭,我要捍衛我的夢。”
葉雲今晚來到這裡聽歌原本只是一時興起,現在卻饒有興趣地看著屏幕裡顧盼秋宛如洋娃娃般精致的側臉。
大屏幕裡的顧盼秋閉著眼睛,長長的眼睫濃密而卷翹,他確實是個很漂亮的孩子,但葉雲很信賴傅越的眼光——傅越不可能會喜歡一個花瓶。
鋼琴和顧盼秋此時仿佛合為了一體,葉雲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顧盼秋的履歷,這還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小男團成員嗎?
現在站在台上的人,就是今晚的天王。
她看向傅越,傅越和啾啾以一種相似的表情凝望著顧盼秋,察覺到她的目光,兩人又同時看向了她。
啾啾揮舞著熒光棒,小小的人對著葉雲彎起了笑眼,他滿眼都是驕傲。
啾啾指了指台上的顧盼秋,開心地說:“我爸爸最棒了!”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在啾啾心裡,顧盼秋都是他人生裡最重要的人。
是爸爸給了他生命,帶著他感受這世界的一花一草一木,是爸爸給了他無條件地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