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所以放松了警惕,是因為漂流夢域在進入時不會預估級別和難度,而這些僵屍表現出來的戰力實在太過有限,看起來和最普通的那一類夢域沒有任何區別。
像那種夢域,一般都是某個過於活躍的大腦在深夜自己嚇自己,醞釀出了個即將成型的噩夢。
這些噩夢多半會被“繭”及時檢測截獲,扔進這條夢域組成的銀河中,他們已經順手處理了不知道多少個。
沒想到這一次,他們卻眼看著一場輕松愉快的普通噩夢畫風突變,四級隊員更是直接被一豌豆擦沒了10%的血量。
已經到了這一步,這場夢就由不得不打點起精神,每個人都認真起來仔細應對了。
青年沒有立刻開口,他抬起視線,若有所思地看向莊迭。
後者正因為打出了一記超級完美的本壘打,扛著棒球棍,向凌溯詳細描述當時的場景。
而凌溯也非常認真地聽完了全程,揉了揉小卷毛,給他頒發了一個自己動手製作的豌豆獎章。
這兩個人是用遊戲頭盔臨時接入的,看不到他們的名字和所屬單位。
青年和兩個隊員都沒有見過他們,雖然可以確定這兩人不是直屬任務者,但似乎也並不像是初來乍到的普通受邀人員。
更重要的是,這種渾然天成、莫名其妙就完全把別人屏蔽在外的感覺,青年在總部的時候,曾經聽D2暴躁卻又極為詳細地描述過不止一次……
“你們和那些僵屍交手的時候,有注意到過僵屍沒有啃你們的大腦嗎?”青年問道。
“啊?”三級隊員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住了片刻,“沒有吧……正常人會特意去注意這種地方嗎?你剛才發現了?”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就像對方說的,大部分人做任務,肯定不會因為僵屍居然過於好打、不啃自己的腦子而苛責對方——除非是腦殼已經被打開,卻眼睜睜看著僵屍嫌棄地轉身離開了……
能在電梯裡只靠觀察得出這一點,清晰地判斷出僵屍的攻擊意圖,提前做好應對,及時將險些擊中兩名隊員的那顆豌豆用棒球棍打了回去。
不論這兩人是不是讓D2和F3悶頭吃了大虧、又死活不肯公開身份的神秘任務者,都已經值得慎重對待。
他沉吟片刻,主動走向凌溯和莊迭:“剛才多謝了,能不能請教一下你們對這個夢域的看法?”
“我們想跟你們合作。”
青年坦誠道:“如果硬扛外面那些豌豆射手,我們大概也很難應付。”
電梯關閉前,他就衡量過那些豌豆的攻擊力度。雖然不至於對二級任務者造成太嚴重的精神力損失,但問題就在於……豌豆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他自己可以消耗精神力來提升敏捷度,倒是大概率足以自保。但不論接下來采取什麽行動,兩個隊員都很可能交代在滿天亂飛的豌豆雨裡。
凌溯剛把豌豆勳章給小卷毛戴好,聞言輕輕揚了下眉。
莊迭很好說話,點了點頭轉過來:“不客氣。”
電梯畢竟離得稍遠,他剛好也有要問那兩個人的細節:“最後的幾十秒,在忽然冒出來的僵屍群裡,你們有看到過舉著旗或是頭頂有鐵桶、路障的特殊個體嗎?”
四級隊員茫然地張了張嘴:“……啊?”
當時那種情況下,豌豆都已經鋪天蓋地照著臉砸過來了,身邊又擠滿了僵屍。四級隊員忙於自保,完全沒來得及注意這些。
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發現三級隊員的神色也和他差不多。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能答得上來這個問題。
幸好莊迭也並沒多說什麽,只是又繼續問道:“靠近的那些豌豆射手裡,有沒有長著兩個頭、三個頭,或者是藍色腦袋的?”
四級隊員:“……”
他不自覺磕絆了下,語氣有些發虛:“應該——應該沒有藍色的……”
在他的印象裡,似乎沒有看到藍色在那一大片綠油油的豌豆苗裡出現過,但莊迭這樣一問,卻也有些拿不準了。
莊迭點了點頭,把筆收起來,合上筆記本。
四級隊員用醫藥包修複了傷勢,他的精神力已經回滿,臉色卻還是隱約有點發白,額頭也有薄薄的一層冷汗滲了出來。
這種緊張很難用具體的某個詞來形容——倒不是莊迭如何有氣勢、問題如何刁鑽,單純是“被老師當眾提問但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的局面實在太恐怖,只是濃厚的壓迫感,就已經能讓人在夢裡急得醒過來。
尤其看著莊迭什麽都沒記、一言不發地合上筆記本,四級隊員已經在一瞬間夢回了慘烈的學生時代……
莊迭倒是沒想這麽多。
他只是習慣性地收集盡可能多的信息,既然對方什麽都沒有注意到,那也有這種情況下的處置方法。
只是這樣一來,就多少會存在由於情報不足,導致忽略了某些重要細節的風險。
莊迭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他對四級隊員用來治療自己的醫藥包更感興趣:“這是什麽?”
“這個?是醫藥包,直屬人員有購買權限。”
四級隊員終於找到一個能答得上來的問題,不由自主松了口氣,立刻解釋道:“說是醫藥包……叫‘精神力補充劑’其實更貼切,它是用來回血的。”
夢域不是現實,任務者的身體不會真的因為夢中的攻擊而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