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隱約察覺到自己和這個房間的氛圍格格不入,原本就壓低的聲音不自覺地更小了幾個分貝,磕磕巴巴說完:“你,你們現在方便過去嗎?”
凌溯揉了兩下莊迭的頭髮,輕輕放開手臂:“方便,麻煩帶個路。”
吳理連忙點頭:“哦哦,好。”
他說完就要掉轉頭回去,鑽到一半,又從牆的那一頭穿回來:“你們過來的時候小心一點,這是隔壁洗手間的地板,我剛才就差一點從馬桶裡鑽出來。”
“……”凌溯覺得自己應該多幫小卷毛堵一會兒耳朵:“知道了,多謝。”
吳理連忙擺手,又貓下腰仔細摸索著鑽了回去。
像這樣穿牆走來走去,如果是自己來做,就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但旁觀其他人的身體和原本是牆的部分疊在一起,依然難免有些詭異的驚悚感。
吳理來回跑了幾趟,勉強適應了這種感覺,看著凌溯探回去半邊身體把莊迭接過來,又帶他們走向另一面牆。
“趁他們出去,我剛才往門外看了看。”吳理小聲介紹道,“420的門也是正對著樓梯間,直接就能下去。”
吳理的房間也是這樣,所以想去前台也十分簡單,只要一直沿著樓梯走到底就行了,根本不用特意記什麽路線。
而他本人這幾天一直待在房間裡,也沒發現穿牆的秘密,所以才沒有在一開始就懷疑導師是不是去了其他的房間。
“聽起來很複雜,但只要知道規律再記熟,其實也沒什麽難的嘛。”
吳理逐漸找到了感覺,熟門熟路進入了419號房間,一頭撞在了靠牆的桌腿上:“就是方向上還是有點亂……”
莊迭點了點頭,他蹲在旁邊,手裡正在將那個微縮模型當魔方擺弄著玩:“因為這不是特意出給我們的謎題。”
如果是他來負責出題,就不會讓魔方以面對角線側立這麽簡單。
如果把這個堆疊立方體以點著地、沿體對角線立起來,按照這個規律重新編碼。再在第一個小時旋轉橫向第一層,第二個小時旋轉垂直面第一層……以此類推,每到零點再直接隨機打亂,會讓事情變得有趣許多。
但因為這只是一個主人不明的夢境,並不是被特意做出來難為任務者的,所以還是少了些博弈解謎的樂趣。
“……”吳理忍不住問他:“冒昧問一下,你平時做夢嗎?”
莊迭隨手把複位好的魔方打亂:“怎麽了?”
“沒事……就是忽然想起來,以後如果有搞數學的和出奧賽題的困在了自己的夢域裡,我們要額外多收費。”
吳理有點後怕地按了按胸口:“你可千萬不要困在自己的夢裡,不然想把你救出來都很困難……”
“我不會。”莊迭搖了搖頭,“有隊長在,而且我們是專業的。”
吳理由衷松了口氣:“那還好那還好。”
他正在回憶313號房間的方向,趴在地板上往下仔細瞄了瞄。
吳理站起身,正準備用合適的姿勢下去,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叫他隊長,你們——”
“是特殊事件處理小隊。”
凌溯友善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單手一撐,利落沿地板翻轉到了對面的牆壁,穩穩落地:“是外行。”
吳理:“……”
凌溯伸出手,把莊迭接過來,在地板上輕輕放穩。
一路上的房間都在頻繁調轉方向,很容易就會讓人產生眩暈感——這是因為本體感覺和觀測到的畫面存在差異,大腦無法在短時間內處理這種不一致的信號,許多人會對3D畫面頭暈也是同樣的道理。
凌溯耐心地幫莊迭揉著太陽穴,順便給他解釋了其中的原理。他發現小卷毛沒有像平時一樣拿出筆記本,有點好奇:“不用記了?”
“不用了。”莊迭很快就適應了新的方向,點了點頭,“可以記住。”
凌溯輕輕揚了下眉。
他沒再追問,只是眼裡多了點笑意,又胡嚕了一把小卷毛:“好了……來看看,這位離開的住戶給我們留下了什麽線索。”
吳理好不容易把自己從cos蜘蛛俠的狀態裡解救出來,剛一落地,就發現這兩個人已經各管一頭,默契地合作搜索起了房間。
他努力了一會兒,發現實在融入不進去,隻好盡可能不搗亂地縮在了牆角。
“當年就是這樣。”吳理忽然有點懷念,“我就是這麽被我們專業小組的大神帶飛,蹭出一篇論文,最後僥幸畢業的……”
他正在感慨,一旁的莊迭已經有了新發現,從書桌底下鑽出來:“隊長。”
凌溯幾步過去,和莊迭一起看那些搜出來的碎紙片。
莊迭拿出自帶的小板凳坐下。他在逐張查看過這些碎紙片後,就已經大致有了概念,在地板上劃分出幾個虛擬的格子,將紙片一塊接一塊填進去。
這是他在書桌與牆緊鄰的角落裡搜到的,似乎是被什麽人撕得粉碎,大部分紙片都只有一指節大小,最大的也不過四分之一個巴掌大。
莊迭專心坐在地上玩拚圖,凌溯蹲在一旁,一邊給他打下手,一邊將找到的東西逐個擺成一排。
“313號房間的當事人是中年男性,在外地打零工。”
凌溯回憶著自己看過的內容:“最早因為雙相II型障礙,瞞著家裡人來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