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向墨並不是為這個糾結:“我並不擔心這個,我們大學並不理會大學世俗化的立案,依然堅持教學宗教化,這會導致我們學校無法獲得政府承認的文憑。”
無法獲得政府承認的文憑,這對未來就業是有很大影響的。
白向墨是從臨床醫學轉到法醫學的,現在醫學院上的課程內容,他早已經上過,知識內容還更加先進。
無法獲得文憑,學的內容又是重複甚至落後的,這幾天白向墨一直在考慮休學的事。
聖約翰大學又接連受到重創,外界的捐款也會減少,學校財政也因此被影響,他的獎學金恐怕也難以得到保證。
如果沒有獎學金,一學期兩百多銀元的學費,白向墨根本支付不起。
最重要的是,來到這裡他依然想成為一名法醫。
“只要有真才實學,沒有文憑不管在哪裡都不愁。”齊銘不以為然,“如果你想做醫生,學成以後我可以推薦你去安心醫院,那裡的待遇還算不錯。”
安心醫院就是白向墨之前被送去的醫院,和安寧殯儀館一樣,都是華興旗下的。
“如果你繼續想做法醫,華興現在就能高薪聘請你。”
白向墨猶豫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如果沒有文憑沒有學習經歷,那麽他的能力就難以獲得肯定。
在自己打出名氣之前,都會受製於華興。
“想什麽呢?”齊銘在白向墨眼前打了個響指。
白向墨回過神,問:“我這一次能拿多少錢?”
“老規矩,一百銀元。”
“回頭你給我十個銀元吧,剩下都拿來還債,我的債務就剩下三百一十個銀元。”
齊銘提醒:“這不包括利息。”
“忘不了!”白向墨深吸一口氣。
齊銘誘惑:“如果你簽約成為華興的正式員工,不僅欠款不需要利息,還有底薪可拿。要知道這種類型的案件,平常可沒有那麽頻繁,有時候幾個月也遇不到一樁。”
“不要誘惑我。”
白向墨打了個停止的手勢,擺出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架勢。
他不能被資本腐蝕,必須要堅持自我!
證據確鑿,李德志很快被抓捕歸案。
一開始報紙上還有詆毀華興保險的聲音,暗諷他們為了不進行賠償,與警察局勾結陷害李德志。
華興保險很快進行了反擊,將所有的證據擺了出來,證明李德志是殺妻騙保。
證據確鑿,輿論很快就逆轉了。
‘殺妻騙保’的噱頭很大,在華興保險的推波助瀾下,一時成為了上海灘的熱門話題,很多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尤其案子是從胃裡的殘余物就能判斷死者生前什麽時候吃了什麽東西,通過水裡的矽藻分辨死亡地點等等新奇手段確認凶手,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樣的做法很新鮮,傳播得也就更廣。
不僅是喜歡八卦的平頭百姓,就連那些高官學者,也紛紛對這件事感興趣。
矽藻理論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洋人發現,並通過它確定死者溺死地點,在大上海還是首次靠這個理論斷案。
引起這麽大的關注,整件事條理又極為清晰,也就很少有人質疑。
弄堂裡最近經常聊的也是這件‘殺妻騙保’的案子,尤其是女人們,更是有說不完的話,說著說著還會寒毛直豎。
“正懷孕呢就被下了毒手,這是多狠啊!”
“還好這件事查清楚了,否則能氣得活過來。那麽大一筆錢呢,白白便宜這麽一個惡人了!”
“女人真難啊,活著的時候不僅怕被人賣了,還要擔心被人殺了換錢。”
林宛如默默聽著大家的討論,心中百感交集。
自從她嫁入白家,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她以為她的遭遇已經很慘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更可怕的事。
晚上的時候,林宛如跟白向墨提起了這件事。
白向墨並沒有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
林宛如當時沒說什麽,第二天問白向墨登報需要多少錢。
“娘?”
“石頭,我想登報宣布和你父親離婚。”
白向墨很是高興,“娘,你想好啦?”
林宛如點了點頭,又問:“石頭,你爹能偷偷幫你買保險嗎?”
白向墨明白她的顧慮,“娘,保險是要自己簽字按手印的,否則不作數。”
“那就好,那就好。”
“而且我到時候會登出他拋妻棄子,卷走所有家產,並且故意留下債務的事,聲明以後我們跟他再無關系。”
林宛如頓時有些猶豫:“這……會不會不太好?”
這麽登出去,白家的名聲就沒了。
白向墨也會被人說不孝,竟然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認了。
現在雖然是民國了,可還是有很多人抱著‘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的觀點。
“娘,只有跟他劃清界限,我們才有安生的日子過。”
白喜兒也勸道:“是啊嫂子,就算沒有保險,也還有其他。別人怎麽看我們都是一家,石頭這麽有出息肯定會被連累的。”
林宛如這才沒有猶豫地應下了。
第二天白向墨正準備出門,侯三提著兩包東西出現在家門口。
“侯三?你這是做什麽?”
侯三笑著將手裡的東西塞到白向墨手裡:“這是這次的報酬,還有一些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