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栓子一提起這些細節,腦門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拳頭緊緊地攥著。
自從大兒子失蹤以後,盧栓子就經常招呼自己的弟兄們在附近抓拐子。
一旦抓住就會打個半死,還會詢問自己孩子的下落。
可惜他什麽都沒有打聽到,現在的拐子太過猖獗,能賣的地方太多,他也只是個有些力氣的普通老百姓,很難查到什麽線索。
要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盧栓子早就拋開一切去找孩子了。
如今雖然又有了個小的,弟弟那邊也添了一個,可不管是誰心中都有個疙瘩。
養這兩個小的時,大家明顯小心了許多,完全不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寧可耽誤活也把孩子給看緊了。
村子裡的孩子從來沒有這樣養的,都是從能爬開始就扔地裡不怎麽管,可他們實在是嚇怕了。
“你記得當時誰是最後一個見到家旺的?”
“那天我聽我媽說,她早上家旺吃了飯之後就跟往常一樣跑出去玩了。農村孩子,這麽大的都是放出去不怎麽管的,他們也不會跑很遠,吃飯的點也會自己跑回來。
可等到飯點的時候,我媽卻沒看到他回來,她就去找了家旺平常喜歡跟著一塊玩的孩子,他們說今天都沒有看到家旺,他們還覺得奇怪呢。”
盧家旺年紀不大,在當時卻是差不多年齡孩子的孩子王,大家都喜歡跟他玩。
甘姑姑的丈夫雖然去得早,可他們家卻是有家底的,盧栓子和王翠花夫妻還有甘姑姑另一個兒子,也都是能乾的。
所以家裡過得比較紅火,盧家旺作為唯一的孫子輩,時不時能拿到村子裡其他孩子過年時候才能吃到的糖果,還經常大方地分給小夥伴們。
“那你們又是怎麽知道是被拐子給拐了?”
“我記得當時鄰村就有孩子被拐跑了,那段時間我媽還把家旺關在家裡好幾天。不過我們村你們也看到了,想要離開村子,就村口一條道,所以很快大家又松懈了。
村子裡誰不認識誰,真要是進了陌生人,肯定會有人發覺,到時候注意著點孩子就不會丟。沒想到,拐子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把人給拐跑了。”
甘宏博聽到這就覺得不太對勁了,盧家旺被拐了是後來才知道的,具體什麽情況並不太清楚,就知道被拐子拐跑了。
“表哥,我怎麽記得你說過沒人見過那個拐子啊?那他怎麽辦到的?拐子不會就是村裡的人吧?”
盧栓子聞言愣了愣,然後連忙擺手:
“怎麽可能會是我們村的人,大家關系都好著呢,沒有誰那麽缺德會乾這種事。”
“如果不是村裡人,那拐子是怎麽進村子把家旺拐走的?”
“這都是我這個當爹的不靠譜,那孩子那天拿了錢,估摸著自個跑村口等貨郎了。”
盧栓子想起這件事就很後悔和懊惱,那些錢還是他給孩子的。
當時他攬了一份大活,得了錢就忍不住嘚瑟。
老娘讓他別給孩子錢,孩子還那麽小呢,手裡不能拿錢。
可他就是不聽,明面上把錢收了回來,可私底下還是偷偷給了。
這個村莊雖然距離上海並不遠,可很多人除非是去找活乾,很少會去上海,甚至一輩子都離開村子的都有,因此經常會有貨郎挑一些生活用品過來販賣。
齊銘:“那天有人看到貨郎了?”
盧栓子搖了搖頭,“經常跑我們村的貨郎那天也來了,不過他說沒見到孩子,也沒見過其他貨郎。還跟我們說他去其他村子,確實有人假扮貨郎偷孩子的事,這讓他們的生意更不好做,去哪裡都容易被人當賊看。”
“所以你們認為孩子是假貨郎帶走的,其實並沒有人看到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盧栓子老實地點頭應著,“是的。”
有的貨郎挑的籮筐或者箱子特別大,裡面可以塞下孩子,只要把孩子弄暈,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孩子帶走。
這還是經常到村子裡賣貨的貨郎說的,這也是他平常隻帶小巷子小籮筐的原因,生怕有人誤會。
“那段時間除了家旺,村子裡還有差不多大的孩子失蹤嗎?”白向墨問道。
埋在地下的屍骨有三具,而且都是差不多時間殺死和埋屍的。
“沒了,家旺丟了之後,我們村就特別地小心。”
齊銘:“附近村子呢?”
“這倒是有,其他村子不像我們村子位置好,他們村子哪裡都能進,所以有人緊盯著那一年還是丟了四個孩子。後來時不時會聽到有村子丟孩子,我們村就再也沒有了。”盧栓子痛心道。
現在的農人家裡,沒有一個是閑著專門看孩子的,很多女人剛生下孩子沒多久就下地乾活了。
盧栓子家已經算比較殷實的了,甘姑姑除了看孩子也還得乾家裡的活,還養豬養雞種幾廂菜地,農忙的時候也得下地。
這麽大的孩子背身上又太重,只能帶著一塊乾活。
有的孩子調皮喜歡亂跑,有人就用繩子把他們拴在樹上。
可即便如此,也難免有疏忽的時候。
而且很多四五歲的孩子也開始要幫家裡乾活了,去撿點乾柴挖點蟲子野菜什麽的。
“四個?!”白向墨震驚。
“對。”盧栓子苦笑,“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過得已經夠艱難了,還有那黑心人不乾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