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黎乘淵問他冷不冷, 他還嬉皮笑臉說著不冷。
畢竟只是協議情侶又不是真的愛人, 不可能指望他冷漠的老板來送衣服。
此時見黎乘淵的臂彎搭著一件厚外套出現在這裡, 夏星池心頭一動——他是來給我送衣服的?
念頭一閃,就突然想起小時候某個氣溫驟降的天氣, 自己也是這樣瑟瑟發抖、眼巴巴羨慕看著小朋友們穿上各自家長送來的厚實衣服。
難以言喻的滿足和幸福感頓時攀上心頭,原來“家長”送溫暖的感覺是這樣的。
夏星池前一秒還氣勢洶洶地作勢掰斷對方的手,這一秒已經松手且主動收起渾身的刺。
而且完全忘了自己不小心踩了大反派的尾巴, 本來正四處躲避追殺。
他下意識向黎乘淵邁了一步,孰料這麽一時走神的工夫,忽然就被人狠狠一推搡,繼而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張海推開擋路的夏星池, 如見了親爹似的狗腿十足的衝向黎乘淵, 顯然夏星池這“無名小卒”的重要性不能和大財閥相提並論。
夏星池瞬間暴怒,心想方才就不該手下留情,應該讓這傻逼試試手腕脫臼什麽感覺,看他還敢再這麽手賤。
張海湊上前去討好問:“黎先生,您怎麽來這裡了?”
早就聽內部消息說黎乘淵今天是來陪伴愛人的, 難不成向來不露臉的大佬要陪著走紅毯?
他對這個神秘愛人的身份早有猜測,年齡身份與各種傳言一結合, 八成是夏家唯一的少爺——夏喻!
因此張海早就有先見之明的開始討好,心想這陣是不是恰好可以邀功了。
卻見黎乘淵目光陰沉, 隻一言不發看著他,令人畏懼的強壓迫感從他方才推人的動作後就陡然更成倍加劇。
又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從方才就始終表情凝固,用一種看死人一樣慘不忍睹的表情看著他。
傻子也發覺不對了,張海驚疑起來,戰戰兢兢小聲問:“黎先生,您——”
一旁夏星池的聲音突然幽幽響起:“你剛才不是讓黎乘淵來打你嗎?你這麽上趕著是準備好挨打了?”
張海:?
他本來就正害怕著,這個小十八線竟敢現在刷存在感還直呼黎乘淵大名,他登時震悚又憤怒:
“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除非我瘋了才會無緣無故讓黎先生打我,我是讓你未婚夫......?!”
話沒說完,張海陡然意識到了什麽,瞪大眼睛如見鬼似的盯著面前的“沒靠山的十八線”。
夏星池聳肩:“對啊,我未婚夫這不來了嘛。”
這話一出,簡直就如同一枚炸彈扔向人群。
在“轟隆”的巨響之後,原本竊竊私語的眾人驟然一片死寂,皆是變成了張海同款的震驚表情。
“這就是黎......”一人小聲開口。
另一人連忙捂住她的嘴:“噓!你小點聲!”
先前最大聲發出惡意揣測的的助理甚至嚇得當場手一滑,半杯滾燙的咖啡悉數撒在了自己的衣領裡。
滾燙過後濕漉漉的寒冷,這人愣是沒敢出一聲,生怕被夏星池給注意到,想起秋後算帳。
不過夏星池顯然懶得理他們,這陣已經將熱切而滿是愛意的目光投向黎乘淵......手中的衣服。
——這個小沒良心的隻認衣服不認人,先前他獨自溜去坐公交車的事也還沒算帳。
黎乘淵於是不悅皺眉,賭氣似的沉著臉不理他,更故意不給他衣服,隻任由他繼續瑟瑟發抖。
眾人見狀,完全不知道這只是大佬突如其來的幼稚和小情侶間的別扭,還以為黎乘淵是為方才的事發怒,因此紛紛大氣都不敢喘,唯恐被無辜拿來開刀。
“阿嚏!”
寂靜彌漫幾秒後就被夏星池響亮的噴嚏給打斷了。
他凍得鼻尖發紅,連眼尾都有些泛紅,明明沒做出表情,這眨巴著眼睛盯著衣服的樣子卻偏偏就是有惹人憐愛的錯覺。
黎乘淵抿唇,最終無奈歎了口氣,到底是沒等到某人學會開口求助就率先心軟了,看不得他受絲毫委屈。
他沒有直接把手中的衣服遞給夏星池,而是示意一旁的葉秘書拿著——
繼而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上前把夏星池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隻給他露出小半張凍得發白的臉。
這件剛脫下的衣服是暖融溫熱的,帶著黎乘淵身上淡淡的香味,瞬間抵擋住周遭的寒意。
......仿佛是一個堅實可靠的懷抱。
夏星池隨即睜大眼睛,他完全沒料到黎乘淵會這樣。
尤其是在這人依舊冷著臉、卻低頭細心整理衣服時,那暖熱仿佛不僅包裹住渾身上下,更化作攀上心尖的熱意和酥麻,讓人忍不住有些局促。
——他長得還挺好看的。
夏星池看著黎乘淵近在咫尺的俊美眉眼,忽然冒出這念頭。
他想了想,禮尚往來似的主動伸手拿起葉秘書手中的外套,也認真給黎乘淵披上。
可是這種曖昧而微妙的氣氛僅停留於兩人之間,其他人只能滿懷巨大的驚悚,越是看兩人互動就越是覺得震驚的無可附加。
其中最震悚到腿軟的莫過於張海。
雖說他是因為收了高額報酬才幫夏喻收拾這小十八線,但究其根本,更是因為夏喻自稱是黎乘淵的未婚夫,張海想討好他順便賣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