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池聽完當即皺眉,許久抿唇不語,又頹然的坐回椅子上。
這個結果顯然不是個好消息,但又的確說不上壞。
因為重症監護室不能陪同,他甚至不能去看一眼他家的大貓怎麽樣了,只能焦急的坐在外面等待。
本想一直在監護室外守一夜,卻被聽聞消息後急匆匆趕來的趙因賀給製止住。
趙因賀拍拍他的肩膀:“別著急,守在這裡也沒什麽用對不對?回去好好睡一覺,或許明天就有好消息了呢?”
夏星池垂眸,卻忽然聽趙因賀又道:“等等,你的手受傷了!這麽深的口子怎麽沒包扎處理啊!”
聽了這話,他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的右手手心不知在混亂中被什麽給割的皮開肉綻。
直到現在血都已經凝固不流了,他竟然才發現,也才感覺到鑽心的疼。
“走走走!趕緊去處理傷口,我看著挺深的,一會我去問問要不要打一針破傷風——所以處理好了之後,趕緊好好休息!”
趙因賀最清楚黎乘淵多麽寶貝夏星池這個心尖尖了,別說這麽深的口子了,哪怕是稍微劃破一點皮,黎乘淵都不能忍。
夏星池一晚上之內遭遇的事情太多,還是有些緩不過勁的持續懵逼。
於是乎就連用沾了酒精的棉棒生生在傷口中擦乾淨灰塵土屑、又挨了一針破傷風,他竟然都忘了覺得疼。
護士小姐立即鼓勵道:“咱們小夏老師真棒!”
又主動去拿了員工餐盒飯給夏星池,讓他吃點晚飯。
夏星池看著飯盒,卻忽然想起了方才還答應要請客,要帶黎乘淵去吃頓豪華大餐。
——可這人倒是會給他省錢。
。
勉強吃了點晚飯又喝了點水,夏星池躺在床上無法入眠。
本來就緊張忐忑,夜深人靜時倏忽想起黎乘淵那句“以愛人的身份”。
先前太過於混亂了,以至於沒顧得上想這曖昧又暗含露骨的意味,此時又想起這句,夏星池登時震驚。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樣嗎?!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又隱約帶著歧義,畢竟雇傭關系也是“愛人”。
兩人都天天秀恩愛了,夏星池自然也是有個情侶的身份。
但這麽想又似乎不對,黎乘淵當時疼的渾身顫抖,卻還強撐著去執著於說出這句話。
如果真的只是為了強調雇傭關系,這老板未免太敬業。
可是......
夏星池登時心如擂鼓,一面是為他家大貓生死未卜的危機狀況而忐忑,一面又為這突如其來的曖昧所悸動不已。
心跳在耳邊砰砰作響,震得他睡不著,依舊是直到天快要亮了的時候,才總算是睡了一會。
睡著了也不算安穩,短短幾個小時之後又醒了過來。
他期盼著能收到黎乘淵脫離危險的好消息,又緊張不安祈禱著命運的齒輪能改變轉動的方向,放過他家這個還並沒有做過壞事的“大反派”。
然後親口去問問,黎乘淵那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焦慮恐懼與絲絲縷縷的曖昧甜意相互融合,滋味十分詭異,夏星池醒了就愈發睡不著了,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期盼好消息。
正伸出手凝視著指尖的訂婚鑽戒,思考著和黎乘淵過一輩子好像也不是不行,就忽然聽到門口有腳步聲響起。
整個頂層就只有這一間VIP病房,這腳步聲自然是找他的。
夏星池立即跳起身,心跳的更快了,瞪大眼睛盯著門口。
敲門聲響起,可令人失望的是,這次他的大貓卻並沒有被送回病房。
一個醫生走了進來,表情有些許嚴肅。
他緩緩摘下眼鏡,語氣沉靜道:“家屬,再去好好看一眼病人吧。”
夏星池聞言一怔,繼而腦子“轟隆!”一聲巨響,讓他幾乎瞬間顫抖。
“什麽意思......?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
夏星池覺得自己可能在做一個恐怖無比的噩夢,卻又偏偏分外清醒。
他驟然跳起身披上外套去穿鞋,然後一路衝下樓去。
——黎乘淵怎麽會沒能度過危險期?
——可是我還沒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不是那個意思!
夏星池咬牙,一路順著指引推開一間房門。
黎乘淵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被轉出來了,或許是彌留之際一切已經沒必要了,他身上甚至連檢測體征的儀器都沒有連接。
他已經蘇醒,見夏星池匆匆忙忙推門進來,於是虛弱艱難的轉頭看過來。
“怎麽會這樣......”夏星池直接上前攥住他的手,眼淚幾乎在眼眶中打轉。
黎乘淵嘴唇動了動,低聲道:
“昨晚我說的,都聽清了吧......你不是喜歡錢麽,我的遺產都給你。”
夏星池的眼淚當即被說得掉下來了。
明明自己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一時刻,打算快樂繼承短命大反派的巨額遺產,然後逍遙快活吃喝玩樂。
但現在一切都在眼前了,他卻絲毫也感受不到一點點開心,向來最喜歡錢的小財迷哽咽道:
“我不要錢了——求你別這樣嚇我,求你別死好不好?”
黎乘淵卻忽然一陣陣咳嗽起來。
夏星池見狀連忙上前把他扶起一點,免得他萬一咳血了會被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