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凡:“為什麽這麽問?”
杜風:“你自願跟我出來,一路表現順從,無數次激怒書奕輕。我猜霍韞啟花這麽多時間找你,其實有你的功勞,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黎非凡撐著牆緩緩站起來。
黎非凡已經不太有力氣走了。
他頭髮散亂帶著濕意,下顎都還沾著血痕,但他還是堅定站著。單薄但是韌勁十足地立在清晨的日光裡,有種浴血的將碎未碎的震撼感。
黎非凡笑了下,“你猜對了,我利用一些交叉信息拖到了今天。所以我告訴過你,我活著別讓他找到我,不然我肯定沒有好下場。”
杜風看了一眼他的笑。
提到霍韞啟,這是黎非凡這些天第一次正常笑容。
黎非凡不等杜風說話,視線輕輕往門外瞥了一眼。
他拿出手上的藥瓶,突然開口說:“杜風,能不能再麻煩你幫我上上藥?你知道,我現在沒什麽力氣。”
杜風並沒有問他藥從哪裡來的,而是問:“你既然都不打算活著見霍韞啟了,治傷幹什麽?”
“因為……”
黎非凡整個人晃了晃。
下一秒被杜風抓著胳膊穩在原地。
杜風看了黎非凡幾眼,伸手從他手裡把藥品拿過來,擰開。
黎非凡靠著木桌對著門,緩緩解開帶血的襯衫,露出身上交錯的痕跡。
黎非凡微微低頭,看著杜風把藥上到胳膊上。
“書奕輕這幾天狀態不錯對吧?”黎非凡問。
杜風淡淡瞟了他一眼:“他很好。”
黎非凡勾著嘴角:“我想你應該一直都很奇怪,我為什麽跟你出來,甚至不理解為什麽我在這裡,書奕輕真的會恢復得那麽快。杜風,很多東西我用不著跟你解釋,但到了今天我要確認的東西已經基本確認完全了,所以也不介意告訴你,我是一個極度討厭被操控的人,天生逆骨,輕易不反抗,可我要真想反抗的時候天塌下來我都不在乎。”
黎非凡這段話的聲音壓得很低。
語帶惋惜。
但他知道從自己這個位置被門外的人看見,就好像他赤著胳膊和杜風貼得很近,兩人還一直低聲說著話,看起來很是親密。
杜風不是對他的動作毫無所覺,冷淡看他一眼,“你究竟想說什麽?”
“沒什麽。”黎非凡挑眉,沒什麽血色的唇漸漸勾了起來,“我只是在確認最後一件事而已。”
黎非凡話剛落,房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面嘭一聲撞開。
書奕輕赤紅著眼睛,手裡拎著一把匕首,死死盯著他們,問:“你們在幹什麽?!”
“你怎麽來了?”杜風皺眉回頭,尤其是看見書奕輕手裡的刀,語氣不愉,開口說:“我早跟你說過事情不要做得太過。”
書奕輕的胸膛急劇起伏。
他的臉頰因為憤怒而有了紅色。
“杜風。”他像見了鬼一樣盯著杜風吼:“說什麽不能動他,說什麽為了我好,你是不是喜歡他?!你光天化日就赤身和他抱在一起,你是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樣喜歡上了他!!”
書奕輕狀態癲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甚。
杜風皺著眉轉頭朝書奕輕走了兩步。
“你給我站住!”他拿刀指著杜風。
杜風冷眼:“把刀放下!”
書奕輕卻像是更被刺激了一樣,直接朝黎非凡衝過來,“我要殺了你!”
“想殺我啊?”黎非凡邊走邊問,走到書奕輕面前停下,看著他的眼睛說:“動手啊,不如我們賭一把,我也正想看看你能不能殺死我。”
杜風冷眼朝他射來,“你是不是瘋了?”
黎非凡卻直接拿起書奕輕被杜風製住的手,抵上胸膛。
刀尖入肉,血珠頃刻滲了出來。
黎非凡表情淡然,他看著書奕輕和自己第一天見他截然不同的臉色。哪怕他在戒毒,身上的那種鮮活氣絲絲縷縷從皮肉底下顯現出來。
這就是他和書奕輕的關系。
對立存在,無法共存。
他改變了《紅熾》劇情,書奕輕就會墮落致死,霍韞啟也不能活。相反的,他的狀態落進谷底,書奕輕則會煥然新生。
這是世界意識的博弈,只要關鍵人物存活,他們都會受世界意識的擺弄,沒有盡頭。
黎非凡緩緩把自己的胸膛抵進去。
同時勾著嘴角開口說:“書奕輕,你猜得沒錯,杜風也不受你控制了。”
“這個世界上最後能心甘情願被你操控的那個人,他不愛你。”
“你不是一直說你喜歡霍韞啟嗎?可你現在是在幹什麽?為了一個你根本看不上的眼的小人物憤怒自此。你其實喜歡上杜風了吧?但你真可憐啊,連喜歡都伴隨著心虛和憤怒,你……”
匕首被書奕輕在憤怒至極的時候往前抵進去一截。
之所以沒有全柄沒入,是因為一隻手抓住了那截露在外面的雙開刃。
房門被人撞破,十幾個人瞬間侵佔了整個屋子。
黎非凡眼裡挑釁的笑還沒有消退,看著混亂中被人摁住的杜風,最後從自己胸前那隻青筋暴起,瞬間開始往下滴血的手,看到手的主人。
但手的主人像真正的修羅鬼。
身上都是暗沉沉的威壓氣息。
“你在幹什麽?”黎非凡聽見他在質問自己,捏著刀咬牙:“我他媽問你究竟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