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怎麽了?難道還該有別人。
衛珩瞥向劉台,皮笑肉不笑:“張望什麽呢。”拍了下劉台的狗頭,“走了!”
劉台伺候衛珩十來年了,深知衛珩的脾性,一眼就看出衛珩這是受了氣出來的。奇了怪了,天下還有讓衛珩憋著氣的人,他沒往槍口撞,岔開了話題:“太太回來了,說是又給少爺搞來了幾件新鮮玩意,叫什麽──萬花筒來著,可好看了。”
擱在往日衛珩必定會興衝衝的趕回去的,今個兒他一聽,把步子壓了下來:“女孩子會喜歡這些麽?”明天拿來給她顯擺顯擺,應該會更崇拜他的吧。
他可是要娶她的,讓自己丈夫快滾是什麽話,不知禮數。
劉台心裡有譜了,帶著笑:“會的。”
衛珩抬了抬下巴:“那走吧。”
小衛爺出了後院,他的坐騎是匹通身沒一根雜毛的烏馬,器宇軒昂,威風凜凜,少年眸若點星,他揚起馬鞭抽了下馬屁股,一點戾氣帶著颯:“駕!”
人群一陣驚呼。
四處避散。
有人看不下去了:“這誰啊。不知道這是衛大帥的地盤嗎?”
“噓。”
“不要命啦,這是衛大帥的兒子。”
“──小衛爺。”
雖說虎父無犬子,但衛珩除了這幅皮囊能唬著點人,東三省都知道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就知道胡玩,標準的紈絝二代。
可會投胎也是個本事,羨慕不來。
池小天還是沒瞞住他師傅。
師傅姓梅,姓名早已不祥,旁人都喊他梅師傅,不知道哪個缺德的玩意傳梅師傅大名叫狗蛋,因此梅師傅還有個外號,“沒狗蛋”。
當然,沒人敢在梅師傅面前這樣喊他,尤其是後院裡的弟子,都恭敬敬的喊著師傅。
池小天怯生生的:“師傅。”
梅師傅是個老煙槍,抽了口旱煙,大拇指熏的通黃:“跑出去了?好玩不?”
池小天點頭又搖頭。
他還做著少女打扮,我見猶憐:“也沒出去,還沒出後院,師傅……”
梅師傅長著張鐵面無私的包青天臉:“伸手。”
池小天這次真的哽住了:“統哥。”
系統幸災樂禍:“統哥救不了你。”
梅師傅打是真打,鐵板子敲手心能腫好幾天,池小天沒躲,生挨了五下,掌心腫的老高。他垂著眼,睫毛拉的老長,白皙的側臉秀麗。
這是出落的越發好了。
梅師傅眯起眼:“小天。”
他們學這行的,現今還有些地位,但再往前數數,就是供人取樂的。這行當,不乾淨啊。他怕池小天也過早髒了身子,他不會賣徒弟,但在這亂世裡也保不住徒弟,“知錯了沒?”
池小天這會乖的很:“知道錯了。”
梅師傅又問:“長記性了沒?”
“長了。”池小天保證,“我再也不往外跑了。”
梅師傅不知道信沒信,但忙了了一天,也有些累了,老人家窩在椅子上打盹:“下去吧。”
池小天一點沒動靜的走出去。
他就是有些貪吃,基本功練的很好。
東廂房住的女眷,西廂房住著男弟子,池小天年紀小還受寵,各位姐姐也都由著他,他住在東廂房。他才回來,綠書就迎了上來。
綠書沒告狀,梅師傅忙完回來抽查池小天功課發現沒人知道了這碼事,她心疼池小天,捧著池小天腫的老高的掌心:“師傅下手還是這麽重。”
她備了冰,“我給擦藥敷敷,過兩天就下去了。”
池小天脫了鞋盤床上,抽泣:“好姐姐,我疼。”
綠書更心疼了,抱怨了聲:“又沒出後院,怎麽這麽嚴。”
池小天繼續哭,他趴在綠書懷裡:“我大概只有吃了姐姐煮的米酒湯圓才能好了。”
綠書心疼的表情一僵,差點沒笑出來。
她錘了下池小天:“真是個混球。”
池小天就沒少挨過打,他笑嘻嘻的躲開:“好姐姐疼我嘛。”
綠書還是疼池小天,半夜偷偷摸摸的開了火送來了碗米酒湯圓,池小天吃了肚子漲了好一會,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
三更起來練基本功,池小天沒緩過來勁,困了一天,外頭烏雲密集,也不是個好天氣,淅淅瀝瀝的下了半個月的雨。
梨園就開了室內的小曲目,露天大場一直閉著。小衛爺最近迷上了聽戲,場場不落,但似乎是曲目不合他的尊耳,老是拉著臉出來。
衛珩真是忍了又忍。
下雨了,他體恤她,身體嬌弱,受不住風也淋不了雨,但若是放晴還不出來,那就值得好好說道說道了。他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大不了就強搶。
就是紈絝也好,他骨子裡還是霸道的。
池小天疼了好幾天,期間還有一直堅持訓練,傷口反反覆複,直到今天還有點殘紅。小衛爺天天來光顧,打賞了不少,最稀罕的還是個西洋鏡、叫萬花筒的東西,師兄弟們輪番把玩,就池小天不感興趣。
不就是萬花筒,後世兩元店裡一大堆。
他感興趣的只有吃。
不只是師兄弟們高興,梅師傅也開心,他給梨園上下放了一天假,對外說是整頓內部,明天才開露天大台,這在行話裡也叫預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