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躍宇身上經常帶著吃的,他拿出來,是一把蜜餞:“吃不?”
池小天抓一把塞嘴裡,靠著窗戶, 懶洋洋的站著──這會有太陽,過道裡暖洋洋的, 曬得人發困。
徐躍宇把剩下的吃了才道:“等會去哪?”
師傅要罰他們站一天, 開玩笑, 他們是這麽老實的人嗎?
蜜餞酸酸甜甜的, 池小天吃得高興,眼睛彎起來了些,他說話還是很柔軟的腔調:“隨便玩玩吧。”
那就隨便玩,徐躍宇往屋裡看了眼,趁著師傅不注意,拉著池小天弓著腰跑出去了,兩人才跑遠,師傅就追出了門,氣沉丹田:“池小天!”
眾所周知,池小天是那個帶頭的。
戎星劍不與池小天在一處讀書,他也聽到了動靜,卷起書,稍稍在手心打了下:“真是個混帳。”
他以為池小天和他分床多少有點難過,今天就又和徐躍宇廝混到一起去了。
徐玉宇和戎星劍是同窗,他也頭痛,咬牙切齒:“那個小王八蛋。”他父親可是交代過他好好看著自家弟弟的,不說多上進,總得過童子試吧。
堂堂宰相之子是個繡花枕頭成何體統。
戎星劍看向徐玉宇:“一起出去?”
他也無心讀書,在國子監坐了這麽些年,完全是為了安皇帝的心。
徐玉宇還未回答,一陣風刮了過去,戎星劍那個位置已然空了。戎星劍比池小天還要膽大,他就敢在師傅眼皮子底下逃課。
徐玉宇也是想走的,然而講台上的師傅已經在關照他了,老太傅目含威脅,手中戒尺的敲了下桌板。
砰!徐玉宇垂下頭,歇下了這心思,也不是他害怕,這是他父親的舊友,面子還是要給的。
戎星劍出去轉了一圈,沒碰到池小天和徐躍宇,國子監臨著京武街,他忽然聽到了一陣風鈴聲,他心思一動,就翻了出去。
這裡不是宮牆,沒有塗那麽鮮豔的紅漆,這條街並不繁榮,準確來說是有點破舊了,一株百年老榕樹截斷了去路,隻留下了行人才能通過的小道。
神廟前掛著半舊的紅綢,一人倚靠著褪色的漆柱,懶散的撥弄著桃花枝,他還是喜歡亮色,衣衫和臉龐都是豔豔的緋色,似是聽到有人過來,他抬頭,長長的睫毛一彎,眼眸裡似有一灣清泉:“哥。”
廟簷下風鈴又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
樹影婆娑,人影也婆娑。
戎星劍知道國子監後面的老榕樹下面有座姻緣廟,他一直沒來看過。少年一身玄色衣衫,袖口緊緊的縛著,毫無大魏尚行的拖泥帶水的頹靡之風,他習武,肩背緊實,腰窄腿長,英姿颯爽:“怎麽到這來了?”
池小天沒動,見戎星劍過來,也只是稍稍偏了下頭:“無聊。”
戎星劍比池小天高許多,他低頭,看著被自己影子籠罩的人,伸手去揉他的頭髮:“不許逃課。”
池小天沒躲,但也沒放在心上:“你不也逃了……”戎星劍壓了下來,氣息逼得極近,有些灼熱,後知後覺的抬起頭,“哥?”
戎星劍沒做什麽,他只是有些想念池小天身上的氣味,他靠著池小天,聲音很低:“給我抱一會。”
池小天搬走了,他也不適應。
很久都沒睡個好覺了。
池小天還捏著花枝,他這個人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喜歡辣手摧花,他埋在心底最深處的就不是良善。少年睫毛輕輕顫了下,望向了一線院牆後的天:“嗯。”
這時候,微風徐徐。
這時候,碧空萬裡。傍晚。
徐躍宇買了糖油酥,他已經吃了幾塊了,見到池小天后有些欣喜:“你還在這兒啊。”
池小天瞥了徐躍宇一眼:“就要走了。”
徐躍宇傻笑,他撓頭:“別生氣啊。”他突然很小聲,“我只是以為你不會等我。”他不是很聰明,但也知道池小天只是想利用他。
他去給池小天傳消息去了,還以為池小天不會等他。
池小天看著這胖子在心裡歎了下氣,這傻子,他踮腳,拍了拍徐躍宇的肩:“我是你二哥。”
池小天還沒到太行殿就被人攔住了,是皇太后身邊的穹月嬤嬤:“殿下,太后娘娘召見。”
池小天挑眉,不太明白怎麽回事,他問系統:“我不都按著她說得做了麽?”
系統也不知道,但它很佛系:“去就去吧,反正你也沒法拒絕。”
“這倒是真的。”
池小天的地位說高也高,說不高也不高,景帝還好,戎星劍跟景帝並不親厚,但戎星劍跟皇太后的感情還是很親厚的,有時候,戎星劍也實在不好做什麽,他看向穹月,雖然詫異,但也不是很抗拒,“知道了。”
皇太后當年阻攔了景帝殺死他,他對皇太后還是有一定好感的。
慈清宮,大氣恢弘的主殿。
皇太后正在用膳,見池小天來了還笑得很慈祥:“小十一來了?穹雲,添一雙筷子。”
池小天規規矩矩的行禮:“皇祖母安。”
“無需多禮。”皇太后看著池小天落座,打量了池小天一會才道,“小十一真是出落的越發好了。”
池小天聞言心神微震,有些不悅,他是男子,出落的好?是嘲諷他麽,縱然不太高興,池小天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