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天的睫毛很長,稍微動一下就很明顯,他眼睫低垂,聲音又低了下去:“你陪我睡。”
余睢安靜了一下:“嗯。”
池小天有些詫異,他抬起頭,眼睛真的很像洋娃娃,又有些欣喜,稍稍彎起了一些,很快,他松開手:“那我先上去了。”
余睢還在看那雙眼睛。
他想拒絕的,但他失去了說不的能力。
池小天走開了,他上樓梯,沒壓住步子,最後幾步他是跑上去的,腳步聲重了一些、咚、咚咚咚。
臥室在二樓。
廚房和浴室是在一樓。
余睢刷碗。
他手上是很綿密的泡沫,水龍頭嘩嘩出著水,那水流有些急,擁擠、質地偏厚,一副碗筷,一個碟子,他洗了十分鍾才洗好。
池小天在被窩裡。
他心跳的有些快,用被子卷住自己,臉好像有些燙……開門是有聲音的,哪怕那聲音很小,落在他耳朵裡,還是像落雷。
鑽出去,男生抬起了臉,就是眼神有些躲閃:“哥。”
臥室沒開燈,連窗簾都是拉著的,但這是白天,就是有些暗,余睢還是能看得清,他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冷,始終沉穩:“睡吧。”
他沒準備上床,只是站著,“我陪著你。”池小天攥緊被子,他再次鼓起勇氣,“我想你上來。”
余睢垂眼。
他的聲音好像澀了一些:“你身體不好。”
池小天不想聽這個。
他坐起來,靠近余睢,沐浴露的香味還沒散,露出的一截後頸雪白:“哥。”余睢的掌心被塞進一個冰涼的、四方的東西,“我喜歡你。”
第148章 社恐vs社牛(15)
余睢不是人。
他有軀體, 但沒有心跳,相當於活死人。他的手是冰涼的,哪怕被池小天拉著, 仍舊是冰涼的, 他們接觸的時候,會自然而然的發生熱傳遞。
余睢感覺熱, 池小天感覺冷。
室內,窗簾被拉很緊。
余睢的膝蓋支著床鋪, 上半個身子往下壓,把池小天抵在牆面上,他用一條手臂護著池小天的後腦杓, 像保護, 又像是圈禁。
男生還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只是往後傾了些。
他的臉頰白皙,睫毛很長:“哥。”
“唔。”
很輕的嗚咽聲。
男生被迫仰著臉,他靠著牆,塗漆有些年代了, 但不會掉色, 池小天的睡衣比較寬松,他一動就會扯到領子。
年輕的軀體、腰部繃起的弧度青澀柔軟。
他們保持著這個姿勢接吻。余睢的影子籠罩著池小天, 造就了一小片陰影,明明還是白天,臥室卻好像是驀然進入了夜裡。
光亮被吞噬, 密不透風的昏暗。
呼吸聲逐漸急促, 在某一刻放到最大。
池小天靠著牆喘氣, 胸腔起伏、背繃著, 後頸紅潮泛濫, 他垂著睫毛,似乎是還沒緩過來,有些失神。
濡濕的睫毛,紅潤的唇,蒼白的臉都泛起了紅潮。
他不太能適應,但還是沒有放手,嗓音有些啞,脆弱,精致,又帶著某種虔誠:“哥。”
崩塌、或者毀滅。
理智被摧毀了就實在算不上理智了。他們又接吻。
冷,有些冷。
靠得越近越冷,但池小天還是想靠近,這樣他心裡會溫暖一些,這無異於飲鴆止渴,他的眼睛又開始了哭泣。
淚珠會很大滴的掉:“哥、我。”
他的嗓音會抖,止不住的顫抖,好像委屈,“我冷。”
那雙眼睛在哭,睫毛都掛上了淚花,余睢屈起指腹,撫摸那他眼瞼下的那一塊肌膚,他聲音也冷,又好像很溫柔:“不哭。”
“等下就不冷了。”
視線歸於模糊。
池小天看不清余睢:“哥。”
他喊余睢,信任又依賴,只是嗓音有些變調,在哭,似乎是很委屈,“……哥。”
日頭走到了正中間。
十月份,曬得很。
池小天有些困,他的睫毛也很蓬松,開得扇形很漂亮,白皙的臉還彌漫著紅暈,唇是有些淒慘的紅。
他靠在余睢懷裡,終於有些安心:“哥。”
余睢掀開眼。
池小天又往余睢懷裡擠,他閉著眼,卷發蹭著余睢的頸窩:“我好想你。”
余睢的體溫還是很冷,池小天暖不熱的冷,他的胸膛也沒有溫度,用掌心順著池小天的背往下拍,輕輕的拍著:“睡吧。”
池小天確實困了。
他靠著余睢,抓著余睢的一小塊衣服,睡得很沉。
余睢沒睡。
他一直看著池小天,他怕池小天發燒,跟他做,對人的身體不好,池小天的眉毛有些細,新月似的彎著,眼睛也好看,睫毛又長又密,輕輕攏著,很秀氣。
唇的顏色有點淡,鼻尖很挺。
很漂亮。
余睢想著。
就是很漂亮。
池小天剛搬來的那一天,他就覺得池小天長得很好看,就是性子不太招人喜歡,晝伏夜出,也不喜歡說話。
睫毛彎一下,就很好看。
余睢又感覺自己的心在跳了。
緩慢的、有力的,一下比一下重。
是的。
他也喜歡池小天。
在池小天搬來的那個午後,瘦高的年輕人穿著件黑色的衛衣,他的卷發顏色有些淺,亞麻色的,一照好像會發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