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想見到我嗎?”沈昂魔怔般的問。
“……嗯。”助理神色慌張的點了點頭。
聽見這句回答,沈昂哪裡還有以往的優雅,幾乎是狼吞虎咽的將助理送過來的食物吃光了,他還要每天照看好許知行的,不能倒下去了。
原本沈昂就每天提心吊膽,江晟承給他說的那些話,更是將他的心臟生生剝開,他所隱匿的罪行沒有了所謂的完美借口,徹底暴露於眼前,供他審判,不得安生。
沈昂狀態太糟糕了,徐醫生建議他先回去。
可沈昂不願意,他想許知行醒來便能看見他,也能聽見他最真誠的道歉和贖罪。
也許是聽見了他的祈禱,過了幾日,躺在潔白病床上的枯瘦手指微微動彈,得知消息,徐醫生率先進去,將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都關在門外。
這段時間,許知行仿佛做了一場冗長的夢。
他夢裡他只有十多歲,裡面有疼愛他的父母,和良好的家庭氛圍,他沒有再寄人籬下,而是住在屬於自己的家裡,他遇見了自己心怡的人,對方也鍾意於他,同許多人都擁有的平淡無波瀾的人生一樣,卻是他最理想的生活狀態。
他沉醉於這場夢境,沒想過自己還會醒過來。
見他半闔著眼睛,生命特征也逐漸恢復得正常,徐醫生神色驚喜。
許知行隻感覺到極其疲倦,他合上了眼,並無多少對現實生活的渴望,因為昏睡得太久,他的腦袋也隱隱作痛,滿身都是對醒過來的不適應。
等他再次睜開眼眸,已經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裡,病房邊有個令他熟悉的身影。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沈昂幾乎想將面前男人緊緊摟抱在懷裡,可他現在還不能,便只能絮絮叨叨的當著許知行的面認錯,祈求能得到對方的一些原諒。
他真的知道怕了,也清楚對許知行的感情是想如愛人般長久,而不是獨角戲般的霸佔。
江晟承沒有打斷沈昂的話,只是覺得這些所謂的道歉過於可笑。
許知行度過了危險期,身體也在逐漸恢復,能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對江晟承說的。
“帶我走……”許知行的嗓音極其微弱。
沈昂說了不少懺悔的話,可男人的目光卻一秒都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他的表情幾乎僵在了臉上,他還有許多想要道歉認錯的地方,都還沒有同許知行說完。
分明才醒過來沒多久,竟是連生命安危也顧不上了,難道,就連多看他一眼也不願意了麽……
考慮到許知行的身體狀況,江晟承面色猶豫,可許知行不顧身體的虛弱掙扎著也要從病床上起來,手背上輸著的吊針走了針,頃刻間潔白的被褥被染上了血色,沈昂眼底一陣刺痛。
徐醫生正好進來,聽見動靜,連忙來處理。
等安撫好許知行的情緒,他看向沈昂道,“病人情緒比較激動,要不然你還是先別刺激到他了。”
沈昂面色無措道,“……可是他才醒過來,我還有許多話要說給他聽,我……”
徐醫生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說過不會逼他,要是他醒了,如何選擇也是他的自由。”
“……”
聽見徐醫生的話,沈昂在原地沉默半響,他腦海裡想過許多補救措施,可許知行不願再給他任何機會了。
他的眼眸放在許知行身上,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病房。
許知行的身體狀態恢復一些後,江晟承便辦理了出院手續,沈昂清楚,這應當是許知行的意願,他追隨著男人的背影,看著男人上了江晟承的車,卻只是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徐醫生走到了他的身旁來,道,“算了吧,沈昂。”
沈昂神色悲慟,他有一萬個不甘心,可那又如何,他不想再害許知行第二次了。
他幫許知行徹底澄清了曾經的醜聞,好似從未發生過抵製和辱罵一般,不少人開始討論起許知行唯一露面過的那檔綜藝,作為導師的許知行生得一副冷峻的相貌,體格修長,坐在幾個略微發福的中年男人裡顯得格格不入,有人在懷念,並想許知行以後多露面,可許知行的消息在網絡上除了舊聞,便再無其它。
那間被他視為鳥籠,卻充斥著他們記憶的屋子,被他花了高價買回來,裡面的裝飾擺設變了一些,他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他每日一個人住在裡面,躺在同許知行以前一起躺過的床上,當做對方還在他身邊一樣。
他以為許知行應當是和江晟承在一起了,可後來他得知許知行離開了星城,不知去了哪裡。
許知行將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更換了,好似要跟過去道別,他知道許知行不想見他,這段時日都並未打擾,可他實在怕許知行消失於茫茫人海裡,換了個號碼撥通他後來知曉的那一串數字。
果然不是他,許知行便會接聽。
“請問你是?”許知行依舊端著陌生又疏離的禮貌。
聽見男人熟悉的聲音,沈昂眼眶逐漸濕紅。
電話裡的男人發覺到了不對,道,“沈昂。”
沈昂應聲道,“嗯。”
緊接著,電話便被掛斷了,連一句簡短的寒暄都沒有。
隔幾日他再撥過去,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男人已經將他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