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弟弟。”聲音打斷了陸焰即將出口的話，周欲拿著濕毛巾擦拭著自己頸部和額頭的汗水走過來。

　　他這樣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有些人才反應過來：“他是林驍弟弟，我剛剛一直在想，沒想起來。”

　　說著籃球隊所有人就擁過來，你一言我一語。

　　“陸焰你是不是欺負人家，看給人家嚇的。”

　　“等會林驍找你算帳。”

　　他們這樣近圍著林招雲，林招雲消瘦又白，和他們曬黑又人高馬大不同，幾乎要小了一個型號，一眼就能夠和他們區分開。

　　穿著白襪子踩著帆布鞋，身上穿著稍微有些薄的純白T恤，林招雲抬頭去看他們的時候，睫毛也跟著翹起來，顯得那麽純。

　　連談話聲都空了一秒，才有人重新挑起話頭，還變得有些磕巴。

　　“等有機會再和你說，”人一多陸焰就覺得煩，撥開眾人去洗澡換衣服。

　　他剛走，位置就被人佔去。

　　這群體育生圍著他說這說那，林招雲紅著耳尖應接不暇，到頭來都沒說出幾個字。

　　最後他們都被周欲趕去洗澡，讓他們把身上吸滿濕汗的衣服換掉，都醃入味了。

　　身邊的人一散，林招雲揪著戚淮的衣服又開始害怕，布料被他的指頭揪得皺巴巴。

　　起身想走，還沒邁出第一步，戚淮開門從淋浴室裡出來。

　　走不掉了。

　　“他們煩你了?”

　　戚淮站在林招雲身前，打開自己的儲物櫃，慢條斯理地換衣服，他身材極好，像是走秀的超模，沒有一點點多余的贅肉，也沒有健身房練出來那種誇張到油膩的大塊肌肉，線條流暢。

　　其實賞心悅目。

　　但林招雲無心欣賞，在對方毫無顧忌地把圍著的浴巾撤掉時，他嚇得忙低頭：“沒有，他們就隨便和我聊了下……”

　　沒有預兆地，林招雲聞到了那個味道，他猝然打了個激靈，如同驚弓之鳥抬眼去看。

　　籃球隊裡的人陸陸續續地從更衣室走出來，挨個和他打招呼，一個個從他身邊錯身而過。

　　根本無法分辨。

　　……

　　“一起走，順路。”戚淮套上外套。

　　沒理由能拒絕。

　　從籃球場往外走，林招雲隻想快點結束便加快腳步，但戚淮大長腿卻走得很悠閑，仍舊與他平行。

　　林招雲嘴唇抿得緊緊的，視線不敢朝他戚淮那邊看一絲，隻盯著自己的腳尖。

　　自己發送給那個總是發騷擾短信的手機號，戚淮的手機卻響了。

　　排除那種巧合中的巧合。

　　只剩下一個答案。

　　戚淮就是短信騷擾他的人。

　　剛剛人多，林招雲的懼意稍稍減弱，可現在只有兩人。

　　T恤有些黏在後脊背，頸後的發尾被粘稠的汗粘連在頸肉上，那窒息的恐懼感從腳心鑽了上來。

　　冰涼的手心猝然貼到垂著的後頸上，林招雲渾身打了個激靈，幾乎僵住抬眼看向戚淮。

　　“你怎麽流了那麽多汗，還在害怕下午的事?”

　　除了也很寬大外，戚淮的手心和其他人不一樣，冰涼乾燥，被摁揉住後，有種被蛇攀附上的錯覺，緊跟著小巧秀氣的耳垂被略帶薄繭的拇指與食指碾住，隱隱用了點力，幾乎被捏薄，捏扁。

　　“之前，你總低著頭，沒想到這麽漂亮。”

　　林招雲呼吸太急促，心跳也像是坐了跳樓機，細細密密的恐懼感侵入到四肢五骸，指尖如果不是藏在口袋裡，大概早就被看出端倪。

　　“我是男生，要說長得帥，”林招雲腦子裡茫然然，像是依靠著本能說了話。

　　說完又些像是窒息後那樣低聲急喘似得短促地“呃”了聲：“戚淮，你捏疼我了……”

　　戚淮呼吸滿了一瞬，收回手，指尖像是還殘留著那種黏軟的觸感似得。

　　隱約間，林招雲像是聽到戚淮口袋裡的手機振動看一下，嚇得魂都沒了，戚淮也立刻伸手去掏手機。

　　他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拚命地告訴自己要做點什麽。

　　細白的指尖搭上了修長有力的指節，睜著漆黑的眸子，一圈黑濃的睫毛有些顫抖，口不擇言地問出問題：“戚淮，那天，我、我向你表白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有答應，但是後來又……”

　　這一瞬，他的心臟都要跳出來。

　　“我不喜歡男的。”戚淮動作頓住，指尖轉而撩開林招雲側邊鬢角的發絲，“但是我現在覺得，和你，我可以。”

　　“為什麽又會，突然覺得可以……”

　　時間不早，路上的學生不多，這一條路還是往他們寢室單獨分支出來的路，戚淮站定下來，忽地就湊近臉龐。

　　林招雲猛然往後退，卻被戚淮的掌心阻礙，掐住腰肢，上半身因為動作仰起來，露出潔白細膩的頸部，和瞪大驚恐的漂亮臉龐。

　　真的很漂亮。

　　那一圈像是細細描繪上去的睫毛像是蝴蝶振翼，顫動不止。

　　戚淮指腹擦過林招雲的唇角，慢慢地停在唇珠，將緊閉的唇縫打開。

　　“因為，我看到你就會，很想親你。”

　　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

　　明明是很溫柔的話，但有一種讓人沁入骨髓的恐懼，那一瞬就讓林招雲渾身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