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是嫌他聒噪,輕微皺了下眉頭,啞聲道:“有藥嗎?”
“有!有!你等著我給你拿,你千萬別死啊!”謝書辭不放心地看了少年一眼,拔腿就往小白馬身邊跑。昨晚小仙門的弟子給他塞了一大堆靈丹妙藥,他記不清都有什麽用處,反正瓶子上寫著名字,應該多少能猜出來一點。
謝書辭手忙腳亂地抱著一個木盒子跑回少年身邊,他跪坐在地上打開盒子將藥瓶子倒在地上,“你吃什麽藥啊?我不認識也不知道有什麽作用……”
少年睨了他一眼,額角的冷汗滑落到鬢發中,蒼白的唇瓣微微抿起,艱難地伸出手,染著鮮血的五根手指緩慢地抓住地上的一個白瓷瓶,他沒有多余的力氣打開塞子,便將白瓷瓶遞給謝書辭,“打開。”
謝書辭感覺到少年出的氣兒不多了,他猶豫地看了眼被少年滿手鮮血染紅的白瓶子,頭皮一陣發麻。
他強忍著不適把白瓶子拿過來,手上立刻沾到了少年粘稠的鮮血,此時此刻顧不了那麽多,他打開塞子倒了兩粒通體雪白的丹藥,見少年抬眸看了自己一眼,他咬牙把一顆丹藥送到少年嘴邊,少年乾涸的唇瓣微微張開,溫濕的舌尖將丹藥掃進口中,不經意地碰了下謝書辭顫抖的指尖。
見少年服下一粒丹藥,謝書辭把另一粒遞上去,問:“一顆夠嗎?還要嗎?我告訴你你別死啊,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有心理陰影了。”
少年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地一把扣住謝書辭的手腕,力氣十分之大,血肉擠壓著骨頭傳來一陣劇痛,謝書辭低叫一聲,感覺自己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
“你松手!”謝書辭抽氣道。
少年眯起黑眸掃了他一眼,眼神不似方才的冰冷,像是在審視又像是若有所思,似乎在心裡盤算著什麽。
“松手啊!疼死我了!我要是疼死了誰救你啊!”謝書辭眼淚都快疼出來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倒了血霉才遇到這種事,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回到原來的世界,他一定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革。命的本錢養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少年大概聽進去了他的話,慢慢松開手,閉上眼睛呼吸沉重,低聲對謝書辭說:“得罪了,我……有點害怕。”
少年氣若遊絲,最後兩個字謝書辭聽得不是特別清楚,但這並不妨礙謝書辭同情心泛濫。這小家夥頂多才十六歲,就面臨仇家追殺,他眼神那麽可怕說不定是因為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可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在面臨死亡的時候當然會感到害怕,想抓住身邊唯一的求救機會。
不枉謝書辭在某綠江刷的那幾百本小說,眨眼之間他已經把少年腦補成了一個身世淒慘忍辱負重的角色。
看著少年慘白的臉和渾身的血跡,謝書辭心中生出一股正義感,他安撫地拍了拍少年冰冷的臉頰,少年掃了他一眼,旋即垂下眸子,安靜又可憐。
“別害怕,你不會死,我一定會救你的。”謝書辭信誓旦旦地說。
雖然他不知道怎麽救少年,但是在他心裡留個念想肯定就能多撐一會兒。
少年又看了他一眼,對謝書辭說:“扶我坐起來。”
“能坐嗎?會不會牽扯到傷口啊?你疼的話就喊出來別忍著。”謝書辭一緊張就容易話多,少年似是覺得不耐,擰著眉頭有些不悅。
他走上前扶起少年的胳膊,過程中似乎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少年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在謝書辭的幫助下,少年成功盤腿坐在地上,短短幾個動作讓少年額頭汗如雨下,將蒼白的小臉襯得更加單薄。
少年打坐運氣,運轉周身的靈力,周遭明明沒有風,他的頭髮和衣袍卻動蕩飄浮,那層靈力在少年身上形成了一個透明的保護層,不多時,貫穿少年胸膛的木箭斷成兩節,從傷口除掉落下來,鮮血登時更加洶湧地流出,少年雙手結印,將靈氣覆蓋在傷口處,才勉強止住了鮮血。
謝書辭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內心感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見少年在療傷,謝書辭生怕自己打擾了他一個不小心就害他走火入魔,躡手躡腳地走到一邊,學著少年的模樣盤腿坐下,一隻手抵在膝蓋上托腮看著少年。
此時他才認真打量起了少年的樣貌。
少年年紀雖小,身形看起來比謝書辭高出一點,但是看上去身板並不厚實,甚至因為滿身的鮮血和傷口,竟有幾分弱不禁風的味道。當然這只是看上去,剛才他受了這麽重的傷,還差點捏斷謝書辭的骨頭呢。
謝書辭能理解少年身上與眾不同的氣質,那是一種易碎的脆弱感,其實並不是真的脆弱,只是一種外表營造的假象。
謝書辭不知道看了多久,心裡覺得這小孩兒真耐看,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就憑他這長相,在靠顏值吃飯的娛樂圈也絕對是最頂尖的人物。要是年紀再大一點,徹底長開了,禍國殃民都說的上。
就這麽坐了半天,少年始終沒換過姿勢也沒睜開眼睛,謝書辭實在太無聊,又緊張了那麽久,早已經昏昏欲睡,最後乾脆躺在草叢裡睡一覺。
半夢半醒間,他隱約聽到一聲悶哼,他模糊地睜開眼睛,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透過樹梢的縫隙,看見天邊墜著幾顆燦爛的繁星。
謝書辭睡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在何處,只聽身邊“噗”的一聲,一片灼眼的血色灑在了草葉上。謝書辭渾身一激靈,瞬間從地上彈坐起來,他扭頭去看少年,少年吐出一口鮮血後癱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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