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赫連諸平靜地抬起頭,波瀾不驚道:“我的命,你們可以拿走,但破雲槍不行。”
破雲槍與飛禽九節鞭一般,同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神器,那些口口聲聲為修真界安定誅殺赫連諸的修士,有幾個不是為了這把“一槍橫斷九州”的破雲槍呢?
“大師兄,它還能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嗎?”
赫連諸看著黯淡無光的槍尖,低聲呢喃道。
“殺了他!”
“果然是修邪法的畜生!”
“上!”
眾多修士一擁而上,鋒利的刀劍刺穿他的軀體,血流如注。
當眾人抽回刀劍,少年的身體轟然倒下,染紅周邊一大片土地。
謝書辭尋找謝安的腳步也僵在了原地。
又有一個人,要在他眼前永遠消失了嗎?
不解氣的年輕修士揮起長劍,將要再次刺入赫連諸體內時,被一陣劇烈的罡風刮到在地。
“怎麽回事?”
“發生了什麽?”
只見,赫連諸身下被鮮血浸濕的土壤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環繞在他的周身,聖潔的光芒籠罩在他的身上,逐漸擴大為一個透明圓柱,圓柱向外散發著強烈洶湧的靈力,掀起獵獵疾風,吹起一地飛沙走石。
天空忽然響起一聲清麗的鳥鳴,緊接著,一隻靈力聚成的大鳥穿破高空雲層,振翅掠向地面,直奔赫連諸而來。
“驚羽鳥……”楚歸意低喃道。
謝書辭看到這一幕卻呆住了,因為赫連諸身下的陣法,與他在臨終前犬妖身上看到的陣法一模一樣!
陣法吞噬著赫連諸的生命力,驚羽鳥聲勢浩大,掀起一陣巨大風浪,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慌亂間,疾風吹動地上一把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掠向毫無防備的鄧風鳴。
劍鳴隱藏在驚羽鳥的鳴叫之中,甚至沒人注意到,僅僅在眨眼之間,逍遙門弟子——鄧風鳴已然身首異處。
“赫連諸,你是不是跟誰做了交易?!”謝書辭扒開人群擠了進去,混亂的大腦讓他感覺自己在一瞬間捕捉到了什麽東西,可惜閃過的速度太快,根本分辨不輕。
赫連諸聽見了謝書辭聲音,也看清了謝書辭通紅的雙眼。
是那個討厭的丹修啊……
自己最後見到的人居然是他嗎……
不過,他好像也沒有那麽討厭啊……
赫連諸張開染著鮮血的唇瓣,無聲地說出了兩個字。
在場眾多修士,只有謝書辭一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辟邪。
也就在這一瞬間,這個名字和謝書辭模糊記憶裡的那個名字重合了。
“你……你的命格怎麽會……”
“你怎麽會是……小子,你聽清楚了,一定要好好修煉……”
“去找一個叫辟邪的人,他可以幫你……”
“記住……一定要記住……”
模糊的記憶終於清晰起來,謝書辭終於想起了犬妖臨終前的話。
辟邪?
辟邪是誰?
是他和傻狗做了交易?也是他和赫連諸做了交易?
什麽叫他可以幫自己?
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一切都讓謝書辭十分摸不著頭腦。
隨著驚羽鳥撲向陣法中心的赫連諸,最後一聲鳥鳴後,驚羽鳥消失了,赫連諸徹底地閉上了雙眼,生命力流失得一點不剩,身體一寸一寸的化成齏粉,消失在了陣法之中。
當他的身體完全被吞噬時,地面忽然出現的陣法,又忽然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赫連決與陸妗,以及赫連庸的屍體。
這四個人,就像沒有存在過一般,永遠地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謝書辭怔怔看著赫連諸消失的地方,除了插在地面的破雲槍,平靜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就在這時,一名弟子淒慘的叫喊聲響起:“師兄!!”
眾人同時被這道聲音驚得回過神來。
謝書辭目光呆呆地轉移過去,先是看到了噴射狀在地上的鮮血,是那般的觸目驚心,正要繼續往下看時,一道身影忽然出現,擋在了謝書辭面前,同時響起了熟悉的鈴鐺聲。
“謝安?”謝書辭迷茫地看著忽然出現的謝安,兩人距離相當接近,因此他的身體完全擋住了謝書辭的視線。
不知是否是謝書辭的錯覺,好像謝安身後的聲音也突然變得模糊起來,這讓謝書辭忘記了,原本他是想看什麽。
“你去哪裡了?這麽危險,你怎麽能亂跑呢?”謝書辭木然道。
謝安揚了揚唇角,無聲道:“去還了一樣東西。”
“哦……”謝書辭點了點頭,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這時,楚歸意向兩人走了過來。
“走吧,回客棧。”
“哦……好。”
可能是一下子發生的事太多,謝書辭感覺自己的大腦非常混亂,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麽情緒來表達這種混亂,渾渾噩噩就跟三人回了滿江堂。
回去的一路上,街道兩旁熱鬧非凡,與他們來時無異。
謝書辭突然有種感覺,好像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場噩夢。
可是與來時不同的是,他們沒有一個人開口打破沉默。
與繁華喧囂的街道相比,他們就像被隔絕在另一個空間。
回到滿江堂,四人準備各自回房,楚歸意想了又想,最終叫住了謝書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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