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夏隱垂眸看向泛著金光的水面,神色呆怔,說:“小溪和我修的就是化神道。”
此話一出,眾人驚訝不已,紛紛將目光投向般夏隱。
般夏隱回眸看向幾人,“般夏一族,修的都是化神道。”
司空信大驚失色:“難道人間自然,指的就是山川大地?”
“不止如此,由天地所孕育的萬物,除世間生靈以外,化神道皆可修。”
“小溪修成了水神……他難道就是大成的化神道?”謝書辭不可置信道。
般夏隱笑容苦澀,“是啊,我曾以為小溪不適合修道,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修成了化神道。倘若他願意活下來,待飛升之後,便可化身水神,掌管一方水源,跳出輪回,永生不滅。”
“可是,辟邪因世間災厄而生,從降世那一刻起,就是被天地法則驅逐的存在,他為何會修成化神道?”楚歸意神色異常凝重,他有一種極其敏銳的直覺,般夏隱接下來的話,會讓他們窺伺到天機。
般夏隱垂下長睫,嘴角掛著一抹嘲弄的笑,“辟邪的降生,只是為了承載世人的惡意,只是天道為世人的惡留下的一個借口。有多少人還記得,這世上,是先有災厄,後有辟邪?”
這番話,對於苦修道法幾十年的司空信和楚歸意來說,擁有著極強的衝擊力,他們臉色發白,遲遲說不出話來。
謝安勾起一抹冷笑,語氣不無嘲弄,“世人用惡讓辟邪降生,卻責怪辟邪的降生帶來了災厄,反而將他視為災厄。”
“那落驚羽和蕭尋呢?他們為何降生?他們由十二隻驚羽鳥伴生,他們的降生又有什麽意義?”司空信怔怔地問。
落驚羽是七千年前由驚羽鳥伴生的天道聖子,而蕭尋是七千年後由驚羽鳥伴生的天道聖子,倘若辟邪的降生是為了承載世人的惡意,那他們的降生又是因為什麽?
般夏隱銀色的眸子泛著些許碎光,充斥著淡淡的悲戚,“他們只是天道用來安撫世人的工具罷了。”
天道讓辟邪來承載世人的惡,讓聖子來承載世人的希望,想讓他們各司其職,來維護世間的平衡。
他們一方只能是惡,一方只能是善。
只可惜,七千年前的落驚羽不願意被天道掌控,遭天雷劈得神形俱滅屍骨無存;而七千年後的蕭尋,修了世間最邪惡最無情的殺戮之道。
他們違抗了天道下達給他們的旨意,最終只有粉身碎骨神形俱滅這一條路。
聽完般夏隱的話,司空信臉上褪去血色,喃喃道:“辟邪修成了化神道,蕭尋……”
說到這裡,他抬眸看向對面神色平靜的謝安,心中竟然湧出一絲令人背脊發涼的恐懼,“卻修成了殺戮道?”
楚歸意也顯得十分震驚,“本該是災厄化身的辟邪,得道成神;本該是天道化身的蕭尋,卻選擇成為災厄?這……太令人匪夷所思。”
聽了他們的話,謝書辭的心不知為何,猛地向下一墜。
他們逃離了天道為他們鋪好的路,這是在明目張膽地和天命叫板啊!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滴個乖乖!”柳大壯聽後倒抽一口涼氣,眼中竟閃爍著興奮的色彩,“這幾人竟然擁有如此這般的魄力,實在讓人心生敬佩!”
楚聞風環抱著青龍偃月刀,讚同地點頭,“著實令人佩服。”
其他幾人:“……”
楚歸意掩下心中的震驚,繼續問道:“那前輩所說的輪回之陣,又是何物?”
般夏隱神色怔忡,“這是辟邪修成化神道後,自創的一道陣法。驚羽鳥象征著天道和因果循環,有一些人在死後會遭到天地驅逐,被打散魂魄,形成人間一道無形的風,吹過便了無蹤跡。辟邪耗費數千年時間修成的這道陣法,則與天道完全相反,他需要獻祭十二個被天道驅逐的生靈,重新組成十二隻驚羽鳥,待陣法完成之日,會孕育出一本輪回冊。”
“輪回冊?!”眾人驚歎不已。
般夏隱點頭,說:“是。輪回冊一旦現世,天地輪回將被一分為二,一半是由驚羽鳥掌控的普通人的輪回;另一半,則是由不被天道接納的十二個祭品獻祭得來的輪回冊,來掌控世間被天地驅逐的魂魄的輪回。天命不願渡的人,將由輪回冊來渡。”
海面風平浪靜,般夏隱的一番話卻像是巨石一般,砸進了眾人的心臟。
“辟邪竟然……”謝書辭整個人都懵了,他萬萬沒想到,辟邪想要做的事,竟然是要硬生生地從天道手裡分出一半權利?
他是因為什麽?
謝書辭腦海中忽然閃過在落坊城時,那位說書先生說的話,他登時打了一個冷顫。
司空信兩人也大驚失色,“他為何要這麽做?!”
謝書辭和楚歸意兩人對視一眼,三人同時想到了落坊城中那位說書先生,異口同聲道:“他要復活落驚羽!”
般夏隱一怔,“你們怎會知曉?”
“我們曾聽一位神秘的說書先生提起過。”
司空信聽後瞳孔放大,手腳冰涼,“他們說的是真的?”
般夏隱點頭,“是。辟邪修煉這本輪回冊,是為了復活落驚羽。”
耗費數千年的時光,修煉一道陣法,不惜與天道對抗,僅僅,是為了復活七千年前就已經魂飛魄散的落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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