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很、危、險。”小水神一字一頓地說。
司空信沉思片刻, 走到船舷邊, 道:“你可認識般夏隱?”
小水神大概對司空信的印象不太好, 聽後又把身子沉進了水中,只露出半個腦袋,警惕地看著司空信。
司空信:“……”
他無奈聳肩。
謝書辭瞥了他一眼, 然後對小水神說:“你認識般夏隱嗎?他曾經救過許多人的性命,這次我們尋找春盛山, 就是想見他一面。”
小水神聽見謝書辭的話,銀眸亮了一下,“他、救了你、你們?”
謝書辭點頭道:“對啊, 要不是他, 我們早就死了。你放心, 我們真的沒有惡意。”
小水神顯得有些開心,“他、是、我、哥哥。”
謝書辭目光一凝,小水神居然真的是般夏一族的人?
“那你叫什麽名字?”
“般、夏、溪。”
謝書辭頷首,心中不禁有些感歎,就這麽大點兒的小毛孩,就經歷了族人先後離世,自己一人藏匿水中上萬年,如今哥哥終於回到了故鄉,他終於不用自己一個人了。
“哥哥回來了,你知道嗎?”謝書辭道。
聞言,般夏溪的神色卻黯淡下來,他下半張臉陷在水中,吐了幾顆水泡泡,半晌才點了點頭。
謝書辭感覺他反應有點不對勁,繼續問道:“你不會沒跟他見面吧?”
般夏溪點了點頭。
謝書辭納悶道:“他應該就在春盛山。他如果知道你還留在這裡,一定會很開心的。”
般夏溪垂下濕漉漉的睫毛,懸掛在尖兒上的水滴從他蒼白的臉頰滑落,像一滴眼淚般。
謝安倚在船舷邊,微微側過頭來,語氣風輕雲淡,“你不敢見他?”
語氣看似是疑惑,其實更多是篤定。
柳大壯不解道:“親人好不容易回來,有啥不敢見的?”
大王趴在船舷上,狗臉疑惑。
對呀,要是它和跌跌分開半天,它恨不得掛在跌跌身上不下來呢。
聽見謝安的話,般夏溪身形頓了一下。
謝書辭歎了聲氣,小瞎子提出的問題永遠都是這麽一針見血。
柳大壯好奇道:“他是你哥哥,你有什麽不敢見他的?你一個人……一隻鬼在這裡這麽多年,不孤獨嗎?不想他嗎?”
司空信撇下嘴角,在心裡默默糾正,是神
、水神!
般夏溪沉默許久,點了點頭,將腦袋從水面浮了起來,“想、哥、哥。”
謝書辭如實轉述:“想哥哥。”
“那你為什麽不敢見他?你這幾天一直跟著我們,不會就是不敢回春盛山,在躲著你哥哥吧?”柳大壯詫異地說。
柳大壯看似粗枝大葉,有些時候嗅覺又特別的敏銳,簡直像野獸一樣。
孩子心思單純,將情緒都寫在臉上,聽見柳大壯這般直白的話語,他顯得有些慌亂和羞愧,“我、我、做了、很多、很多、壞事……哥哥、知道、會、會不、高興……”
“他說什麽?”柳大壯問謝書辭。
謝書辭歎了一聲氣說:“他說,他做了很多錯事,怕哥哥知道會不高興。”
柳大壯一聽,立刻道:“詛咒春盛山和引發洪災的人都是你啊?”
般夏溪低下頭,沒有應答。
謝書辭卻有些明白,這上萬年來,他將當年的村民以及他們的後裔全部困在了春盛山中,他這麽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給自己的族人報仇。
他想報仇沒錯,可是,因洪災而死去的無辜的百姓也沒錯。
“你知道嗎,般夏隱、你哥哥,他在自己的識海裡被困了幾千年,他離開自己的識海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春盛山,他一定很想你,也和你一樣痛恨殺害你族人的人。你應該回去見見他。”謝書辭勸道。
般夏溪卻固執地搖頭,“哥哥、不會喜歡、現在、的、小溪。”
話音落後,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翳,“也、不會、喜歡、現在的、故鄉。”
“小溪無論變成什麽樣子都是小溪,故鄉無論變成什麽樣子都是故鄉。你這樣躲著哥哥,會讓哥哥傷心的。”
聽完他的話,般夏溪又把腦袋浸入水面。
謝書辭腦中精光一閃,說:“如果你害怕,可以帶我們一起回去。”
般夏溪不假思索地搖頭。
謝書辭繼續道:“你哥哥是個很溫柔的人,看見有外人在,他不會訓斥你的。到時候,我們再幫你跟他解釋一下,他就能理解你了。”
雖然說謊不是什麽好辦法,但這是目前來說他們找到春盛山唯一的辦法。
面對謝書辭的說辭,他態度明顯有了松動,小毛孩子嘛,過了幾千年,沒怎麽跟其他人接觸過,壓根不知道人心險惡,依舊是小孩心思。
可他的松動僅僅只有一瞬間。
般夏溪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銀發從水中站了起來,他看著謝書辭,神色沒落,說:“你們、進入、春……山、會死的。”
“我也會、變得、很、奇怪。”
“他說什麽?”司空信神色肅穆道。
謝書辭擰了擰眉頭,“他說我們進入春盛山會死,他好像會變得很奇怪。”
聞言,司空信沉吟片刻,說:“你問他,我們為什麽會死。”
謝書辭照做,問道:“我們是修士,不會那麽容易死,你為什麽覺得我們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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