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仙蘭疑惑道。
“你去看看小憐在何處。”
“我知道了,姐姐。”雖不明其意,小仙蘭還是起身離開,臨走前沒忘揉了把大王的腦袋。
等小丫頭離開船艙,洛仙玉抬眸向謝書辭看來,美目淡淡,“公子,昨日之事,多謝。”
謝書辭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什麽。
謝書辭搖了搖頭,“不用。”
說完,他又不禁問道:“你到底是……”
“咳……”
談話間,洛仙玉偏過頭用手帕捂在口鼻前,悶咳了一聲。
她緩了一陣,擦拭嘴角,“肺癆。”
謝書辭一怔,“肺癆?”
肺癆在古代是一種很嚴重的傳染病,並且無法根治,一旦患上幾乎必死無疑。
“我求了一味丹藥,可杜絕傳染,公子無須擔心。”洛仙玉拈起手帕,謝書辭隱約瞧見那上面染了些血。
謝書辭沉默許久,期間抬眸看了洛仙玉一眼,她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四五的樣子,端坐在昏暗的船艙內,一縷光線打在她的側臉上,或許是知道她得了不治之症,謝書辭感覺她整個人蒼白得可怕。
“你不打算告訴小仙蘭?”謝書辭問道。
“我不知該如何告訴她。”
洛仙玉清楚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臉上卻沒有一絲對於死亡的恐懼,反而是一片淡然。
只是在提起洛仙蘭時,眼神迷惘。
“我和仙蘭自小在天竺城長大,娘親生下仙蘭之後就離開了天竺城,至今杳無音訊,是長萱收留了我們,讓我們留在莞花樓。”
她或許是太久沒有宣泄過,也或許是太久沒有葉長萱的消息,面對這兩個與自己素不相識,只是懷揣著葉長萱贈予的令牌的男人,她竟沒有幾分警戒之心。
她慢慢彎下身子,手肘抵在桌上,手掌托著下巴,難得地露出一絲木納的神情。
“那時候,仙蘭才不到一歲,我比她現在的年紀還小一歲。長萱教了我許多,花的名字,花的顏色,其實我不喜歡,它們太繁雜,太鮮豔,可是仙蘭很喜歡。小時候,她總是纏著我教她,可是,無論我怎麽描述,也不能讓她開心,因為我描述的顏色,她看不見。”
謝書辭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起這麽些,但也沒有出聲打擾,默默地聽著。
可能就像她不喜歡那些花一般,她同樣也不喜歡花魁這個身份。
洛仙玉歎了聲氣,兩手托著腮,臉頰鼓起,將她身上的疏離驅散了些,“仙蘭性格內斂,容易害羞,再加上眼盲,這些年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不知如何向她開口。”
“可是你拖的越久,她以後就會越傷心自責。”
洛仙玉低笑一聲,直起身來,神態又恢復平常的波瀾不驚。
“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她。”
話末,洛仙玉又道:“我的身子本不該跳千花舞,但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仙蘭一直很期待今天,倘若我出了什麽差錯,請二位幫我再瞞一次。至少今日,我不能給仙蘭留下任何遺憾。”
她話音剛落,甲板上就響起了腳步聲。
洛仙玉定定地看了謝書辭一眼:“拜托了。”
謝書辭心情有些複雜,他其實能理解洛仙玉的做法,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感歎。
“好。”謝書辭點了點頭。
不多時,小仙蘭和名為小憐的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彎腰進入船艙,看到謝書辭二人時,她目光稍頓,旋即垂下了眸子。
“找我做什麽。”女子問道。
洛仙玉道:“這兩位是長萱的朋友。”
“小憐姐姐好。”謝書辭乖巧道。
小憐瞥了他一眼,慢悠悠走到桌旁,坐在蒲團上。
“葉長萱呢?”
“葉姐姐回合歡宗了。”
聞言,小憐嗤笑一聲,支起膝蓋,晃了晃團扇,神情不甚諷刺,“合歡宗……她是為了懲罰自己,還是懲罰別人。”
謝書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好奇。
洛仙玉淺淺抬眸,“長萱性子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互相折磨罷了。”
“互相折磨?那人都瘋了,她折磨的只是自己罷了。”
謝書辭小心翼翼地問:“葉姐姐……到底為什麽會進入合歡宗啊?”
聞言,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良久,洛仙玉開口道:“一些往事罷了。”
小憐則起身道:“沒別的事我走了。”
洛仙玉輕頷首。
從兩人神色來看,估摸不是什麽愉快的事,謝書辭也不再多問。
船舶緩緩向湖面劃動,湖水中央有一座石台,上面豎著四根石柱。
湖面鋪滿五顏六色的花瓣,如同花海一般,兩岸人聲鼎沸,目光通通聚集在湖中的船舶上。
當船靠岸時,洛仙玉起身,途中身形恍惚了一下,謝書辭扶了她一把。
“多謝。”洛仙玉點頭道。
“姐姐,你沒事吧?”小仙蘭趕緊上前攙扶著她的胳膊。
洛仙玉搖頭:“無礙。”
小仙蘭皺了皺眉頭,眼神擔憂,“姐姐,你風寒還沒好,不要勉強自己。”
洛仙玉笑了笑,“明日就是驚羽鳥回巢的日子,這支舞必須跳。再說,如今城中,除了我誰還會跳。”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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