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消失了,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居然,就這麽消失了!
湯閑笑躺在地上,看著落在自己不遠處的拂塵,神色空洞,無悲無喜。
謝書辭幾人站在不遠處,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不知道該慶祝她大仇得報,還是應該勸解她放下。
“就這麽……消失了……”湯閑笑喃喃著。
“你們還不走嗎。”良久,湯閑笑撐著上半身,從地上坐起身來。
司空信上前抱拳道:“敢問湯前輩,水神如今身在何處。”
湯閑笑抬起右臂,枝蔓伸來,將她托至半空,地上只剩下一把黯淡無光的拂塵。
“你們找他做什麽。”湯閑笑平靜地問。
“水神離開龍牙秘境後,秘境提前關閉,如今仍有無數弟子被困其中。我等要找到水神,打開秘境。”
湯閑笑背過身,頭依靠在枝蔓上,聲色淡淡:“淮州之南,有一座詛咒之山,相傳為般夏遺址。”
司空信道:“多謝前輩。”
湯閑笑依舊背對眾人,素手一揮,神樹卷著幾名昏迷不醒的年輕男子,將他們扔在了司空信腳邊。
她似是打算離開,可在途中,她忽然回過頭來,目光看向謝書辭二人方向。
“但願你們,不會同我一般。”
隨後,湯閑笑將頭轉了回去 。
她抬頭看向星羅密布的夜空,聲音有了些輕微的顫抖,呢喃道:“消失了啊……”
許掌門上前撿起那根拂塵,思量片刻,在神樹下挖了一個坑,將拂塵埋了下去。
司空信問道:“許太。祖的拂塵,跟隨他數百年,已經成了一件法器,帶回許家更為合適。”
許掌門卻搖了搖頭,說:“太。祖更想將它留在這裡。”
謝書辭站在神樹下,神色怔忡,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隱約猜到了許頤會和辟邪做什麽交易。
他和湯前輩原本不用如此,最後卻落到這種地步,讓人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下山的路上,謝書辭異常沉默。
柳大壯肩抗著幾名男子,手裡還提著幾個,將他們駝到了山腳下。
許家弟子清點後,發現正是城中失蹤的那些年輕男子。
許掌門和他們道別,帶弟子回了許家,謝書辭幾人也踏上了回客棧的路。
柳大壯實在不喜歡這種沉默的氛圍,率先開了口,問道:“你們說,許頤那道士到底怎麽想的?”
司空信道:“他性子刻板,大概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湯前輩這般的女子。與其說是喜歡而不自知,不如說是知道,卻不敢承認。”
柳大壯不解:“喜歡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他要是敢承認,最後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謝書辭聽後道:“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眼光還……”
柳大壯一怒:“謝書辭我警告你,不準說我眼光差。”
謝書辭撇下嘴角,但是被柳大壯這麽一打岔,心中頓時輕松了不少。
他余光瞥及身邊安靜的謝安,似是有感而發,說:“雖然我也不理解,喜歡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聞言,謝安長睫一顫,緩緩抬起眸子。
“對啊,承認一下能怎麽地?”
謝書辭附和道:“是啊,承認一下又不會死。”
司空信懶得搭理他們,低頭去查看袖口中的紫息。
謝安則是抿了抿唇,又將頭低了下去。
“對了,許頤臨死前的那道陣法是什麽東西?”柳大壯忽然問道。
謝書辭一怔,沒有說話。
司空信癟嘴,瞟了後面的謝安一眼,說:“驚羽鳥象征的天道,如今有人用陣法喚來驚羽鳥,還能是什麽?這就是司命閣長老所說的‘逆命’。”
“逆命?”謝書辭疑惑道。
司空信道:“忤逆天命。”
謝書辭頓時了然,獻祭被天道驅逐的人,召喚驚羽鳥現世,這可不就是忤逆天命嗎?更何況,辟邪本身就是因世間災厄而生,逆上加逆。
只是不知道辟邪到底想幹什麽。
不過,就算他想幹什麽也和自己沒有關系。
可是有一點很奇怪,被獻祭的四個祭品,和謝書辭或多或少都有些關系。
按照的尿性……停!打住!別他媽亂想!
謝書辭趕緊搖頭,把多余的想法從腦子裡晃了出去。
回到客棧後,四人奔波一夜,決定明日再商議詛咒之山一事,於是便各自回了房間。
謝書辭懶得沐浴更衣,隨便施了點靈力,把自己和小瞎子大王都清理了一通,隨後就窩進了榻上。
謝安取下腰間的桃花和鈴鐺,背對著謝書辭坐在桌旁,不知在做些什麽。
大王則趴在榻邊昏昏欲睡,說起來,今晚上的大王格外地安靜,還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累。
反正謝書辭是累到了,他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看著小瞎子的背影。
在識海裡的小瞎子,真的是
自己想象出來的嗎?
那他對自己做的事,其實是自己一直想對他做的嗎?
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最後實在抵擋不住困意,謝書辭緩緩閉上了雙眼。
待榻上之人呼吸變得平穩,謝安指尖捏著一瓣桃花,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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