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蔚生跟鬱澤互相怒視著對方,認真中夾雜著絲絲難以言說的幼稚。
“哈哈哈。”談黎站出來打哈哈,將唐蔚生拉至身後,從兜裡掏出煙盒,磕出來一根遞給鬱澤:“不曾想還能在這裡撞見鬱先生。”
談黎煙癮不重,但商人應酬場合多,抽煙的大有人在,總會習慣性揣一盒,遇到就讓讓。
鬱澤看了談黎一眼,很給面子地接過,可是往身上一摸才發現沒帶火,談黎正打算一次性服務到位就被唐蔚生一把拽了回去,唐蔚生對於不喜歡的人十分排斥,鬱澤敢說海綿寶寶醜,這梁子就算結下了。
鬱澤輕笑一聲,打算將煙拿下來放進兜裡,丟面就丟面吧,在場的無一例外都是圈子裡響當當的人物,沒必要硬碰硬,回頭再跟唐蔚生細算。
誰知一隻毛茸茸的手遞過來,勉強捏著一個塑料材質的打火機,“哢噠”火光點起,鬱澤沒動作,周清就湊近一些,劣質的煙油味,但這個台階給的像一場及時雨,雖然人物有些滑稽。鬱澤輕輕嘬了兩口,煙霧清淺溢出,他含糊道:“謝謝。”
前面就說了,周清的眼睛很獨特,屬於隔著霧朦煙雨,也能印象深刻的存在,鬱澤跟聞霜一樣,也認出了他,否則陌生人遞的火,鬱澤不會接,這位好歹有過接觸。
“帶我弟弟出來玩。”鬱澤這才同談黎解釋了一句。
唐蔚生皺眉看著鬱承,沒發現這孩子跟鬱家人像,倒是雷溫煦問道:“伯父如此寶刀不老嗎?外界都不知道。”
鬱澤沒怎麽放在心上:“收養的。”
當著鬱承的面說出“收養”二字多少有點兒扎心,就衝這點聞霜就不覺得鬱澤會真心喜歡這孩子,不出意外是昨日聽到了他們的聊天,然後以這個為借口來遊樂園“偶遇”,目的是什麽?
聞霜肩上的肌肉剛一緊繃宣哲的手就放了上去,輕輕揉捏了兩下,帶著驅散一切不安的力量,不管鬱澤打著什麽主意,宣哲半點不害怕。
鬱承一直盯著周清看,準確來講是這身玩偶服裝,很正常,小孩子都喜歡。
鬱澤單手插兜,就那麽含著煙嘴,吐字壓得不甚清楚:“周先生能陪我弟弟玩一會兒嗎?”
周清愣了一下,可能沒想到鬱澤竟然認出來了,他點頭:“當然。”
鬱承笑了,衝上前抱住玩偶的大腿,這下顯得真誠,聞霜看得有點兒心酸,在一旁的零食車上買了棒棒糖給他,鬱承開始沒接,直到鬱澤點頭,才小心翼翼拿在手裡,說了聲“謝謝”。
遊玩組莫名其妙地加上了鬱澤兩兄弟。
唐蔚生跟鬱澤小性子耍完都有些不自在,用宣總話來說“上趕著丟臉”,一左一右站在最邊緣,刺激性的項目玩得差不多,最後一行人在鬼屋前停下。
這間鬼屋挺出名,上過一些經典節目的推薦排行榜,音效逼真,驚嚇突然,甚至還有扮鬼橋段,宣哲跟雷溫煦肯定是不怕的,聞霜也還好,興奮更多點兒,其他人就有些看不出喜好了。
“我們進去啊!”聞霜招呼眾人。
宣哲就想讓小鵪鶉高興:“行。”
他都開口了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談黎低頭詢問唐蔚生,“怕不怕?”
唐蔚生面色不耐煩,實則眼神四瞟:“這有什麽好怕的?”
鬱澤明顯記恨著唐蔚生說“豬油拌面”難吃一事,笑道:“唐先生不必勉強,男人怕鬼很正常。”
唐蔚生冷下臉:“我怕你……”
談黎將人往懷裡一塞,堵住了後半句,同時無奈地看向鬱澤:“鬱先生,別刺激我家這位了。”實則眼底微冷,透著些警告意味。
鬱澤沒接話,倒是聞霜覺得鬱承一個小孩子不能進去,別給留下什麽心理陰影,誰知鬱承本人倒是很感興趣,要不是鬱澤沒點頭,他能第一個帶頭衝鋒。
聞霜看向鬱澤:“可以嗎?”
“孩子不像你們想象的那麽脆弱。”鬱澤接道,尤其是生活在鬱家,他在心裡做補充,鬱澤沒有保護一個孩子美好世界觀的習慣,相反,他覺得從小就接受一些極限事物,反而有助於快速成長,至於最後長成什麽模樣完全取決於自己。
鬱澤從來都沒發現他有點兒不正常,當一個人以自我價值觀為中心的時候,不正常的就換成了別人。
鬱澤同意鬱承進去,然後誰也沒想到周清摘下了頭套,在一旁的窗口裡買了票,他牽著鬱承,意思很明確。
周清的頭髮略顯凌亂,雖然寒冬天氣,但捂在厚重的頭套裡面仍是一層汗,他沒脫玩偶衣服,似乎覺得這樣陪著鬱承孩子就不會害怕,周清留給鬱澤一張白淨的側臉,像是凜冬玉階上的一捧初雪,不僅好看,還帶著冷意。
鬱澤後知後覺,從沉悶的空氣中品出了幾分不讚同。
但他還是無所謂。
鬱承牽著玩偶膽子更大,從一個印有血掌的門口進去,眼神亮亮的,充斥著好奇,甚至還敢去摸一截斷指模型,然後回頭小聲安慰周清:“這是假的,你別怕。”
周清笑著應道:“不怕。”
聞霜一直死死地抓住宣哲的手,時不時打量一旁唐蔚生的臉色,“你還好吧?”
“我?”唐蔚生冷哼,掃了眼幾乎是挪著上前的俞鋒,對比出自信:“我好得很!”
話音剛落,感覺踩到了一個凸起,唐蔚生正在納悶,一具骷髏就呈倒掛的模式砸了下來,嘴巴張的老大,黑洞一般的眼正好跟唐蔚生的對上,青年臉上的戲謔還沒散去,就跟被凍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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