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太后的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停在了蕭靖軒面上,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評估他的狀態。
那目光毫無遮攔,蕭靖軒卻像察覺不到般,低著頭維持著行禮的姿態,一動不動。
“今日這陽光正好,瑞王怎麽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太后似有所指地笑道,眼神包含著藏不住的毒辣。
“回母后。”蕭靖軒斂著眼,話音虛浮,“兒臣身體欠佳,實在畏寒,恐吹了風又遲遲不能痊愈,隻好多穿些禦寒……”話未說盡,難以自抑地低低咳嗽起來。
皇帝不屑地掃了這病秧子一眼,盡是嫌棄:“母親,還是早點開始宴會,別讓無關的人壞了興致。”
說罷,他忙不迭地扶著太后上座,宣布開宴。大臣們同情地望了眼被奚落的蕭靖軒,也不敢出言惹禍上身。人群重新恢復喧鬧,一時間飲酒、作詩、遊園者,四散開來。
只有李雨寅面色不悅,扶住了蕭靖軒的手臂,正要說些什麽,卻被蕭靖軒一個眼神打斷了。
他微微搖頭,露出個安慰的笑容來。拉住身旁人的手,往桌案旁去了。
…………
河渠兩側,眾人曲水流觴,觥籌交錯。兩人混在其中對坐,蕭靖軒稱病,自然不能飲酒,手邊卻始終為李雨寅溫著陳釀。
時間飛逝,尋花宴進入後半場,臣子們喝得酣暢淋漓;太后乏了,便先行離開,皇帝倒是一副還沒玩夠的模樣,醉心於舞女絲竹。
李雨寅一張俏臉泛起酡紅,語速也慢了下來,像是酒意上頭。蕭靖軒陪了一會,見他困得頭一點一點,坐都坐不住了,便輕聲喚來丞相府的隨從,讓他們提早送李雨寅回府。
望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遠處,蕭靖軒站起身遠眺暮色,沉吟片刻,拎了壺未開封的桃花釀,朝著東邊桃花茂盛處走去。
或殷紅或粉亮的花瓣繁複鋪墊在枝頭,如雲霧般團團籠在頭頂。他獨自走了一會,漸漸遠離了尋花宴的喧鬧聲。
一陣微風拂過,帶起簌簌花雨,蕭靖軒腳步一頓,唇邊笑意漸生。
“念念,下來。”他側過頭,溫柔地仰望繁茂的桃花枝。
那枝頭驀地一顫,黑影閃過,一個鷂子翻身,輕巧地落在他面前。
蕭靖軒偏頭盯著半跪的影衛,思緒有些遊離。明明影衛的衣著面具大都類似,他卻總能察覺到念影的位置。這個人似乎比王府的其他手下都要擔心他的安危,所以總是跟得最近。
他沒說話,念影就保持著跪姿,臉上神情平淡,似乎毫無芥蒂,也並不會因為與他多了層床上關系就恃寵而驕。
蕭靖軒很喜歡他的這種乖巧。
花瓣嫋嫋而落,有兩片墜在念影的烏發之中,他眨了眨眼,俯下身去湊得極近,伸出的指尖原本是衝著花瓣去的,臨到頭卻改了主意,捏住那人單調的固發簪子,抽了出來。
綢緞般的黑發散落在背上,那兩片花瓣搖搖欲墜,滑下一寸。念影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識伸手去摸發髻,手卻被握住了。
蕭靖軒施了點力將人拉起,順勢按在了桃花樹乾上。念影的頭髮似乎被壓得不太舒服,微微揚起了頭,嫣紅的唇瓣張開些許。
銀質面具下露出的半臉,與李雨寅相差無二。
他瞬間就生出了欲念。
蕭靖軒湊近那人,將人迎面抱住,語氣苦惱地歎息起來:“都說這尋花宴上的桃花釀是難得佳品,據傳入口香醇,還帶著沁人心脾的花香,本王可是慕名而來……”
影衛任他抱著,平靜地打斷道:“太醫說過,主上的心疾需平心靜氣,方才能好起來。酒性多烈,不利於養病。”
話剛說完,頸側傳來一陣刺痛,竟是被蕭靖軒咬了一口。
“念念真是敗興。”他退開來些,故作失望地別開眼去,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
低落的情緒果然讓念影僵住,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發言僭越了,有些無措地靠著樹乾發呆,嘴唇張合幾次,像沮喪的小狗,眼看著又要跪下去。
蕭靖軒輕笑起來,不再作弄他,搖了搖手中的酒瓶,酒水晃蕩撞擊在壺壁。
“一杯不行……”他的眼神暗下來,手指暗示性地撫過影衛的唇瓣,壓低的聲音陡生曖昧,“嘗一口總可以吧?”
眼前人的指尖在他唇上碾糅,念影顫了一下,後知後覺地聽懂了話中含義,面上浮起薄紅。
他的眼神糾結地在王爺與酒瓶間來回逡巡,最終咬咬牙下定了決心,接過那瓶桃花釀,開了酒封,仰頭喝了一口。念影喝得急切,有一絲酒液從嘴角溢出,順著下顎流到脖頸,留下緋紅的濕漉痕跡。
放下酒瓶,念影臉頰略鼓,含著酒傻傻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
倒是蕭靖軒先忍不住了。他眸色沉沉地覆上去,粗暴地撬開那張水光瀲灩的薄唇,汲取著馥鬱的花香。念影被他按在身下,精瘦的身體軟成一汪水,整個人頹而濕豔,從面具中露出的眼眸空茫,倒印著頭頂的繁花。
蕭靖軒被那人的模樣激得動了情。
“……好乖。”嗓音低啞地湊到影衛耳邊,滿意地感受到對方因為這句話而隱隱顫栗。
他先前在馬車上胡來時,顧忌著場合沒做到最後,現在也不想再忍耐,索性直接掐著影衛的腰,將人轉了過去。
暮色四合,落花灼灼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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