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傳來傭人的對話。
“今天送進去的食物又沒動過。”
“別提了,每天一副呆呆傻傻很害怕的樣子,也不知道少爺養著他幹嘛。”
“就是,聽說肖羽少爺的手也是他傷的,太惡毒了!”
那些帶著厭惡的話語讓他反胃惡心,憤怒的火在心底灼燒,任霆面色不善地邁上最後一節樓梯,向前看去,忽然臉色劇變!
臥室的門開著,趙嘉遠正站在門邊出神。他顯然也把這段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黑沉的眼眸沒有焦距地盯著一處,一聲不吭。
走廊的傭人聽到腳步聲,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轉過身,才發現趙嘉遠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又瞥到任霆暴怒的神情,簌簌發抖地噤聲,頭也不敢抬。
任霆恨不得直接把這兩個嚼舌根的雜碎丟出去,又顧忌著怕嚇到趙嘉遠,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兩人,低聲暴喝:“滾!”
傭人慌亂地鞠躬,跑下了樓。
垂落的手在腿側緩緩收緊,任霆斟酌著語句,放輕腳步走過去。他脫下外套,裹在少年單薄的襯衫外,輕柔地把人攏在懷裡,親昵地吻著他的耳朵:“遠遠……”
懷裡的人身體變得僵硬,卻沒有掙脫,柔軟的長睫下垂忽閃兩下,嘶啞地開了口。
“他們說的對。”趙嘉遠慢慢抬起頭看他,掩藏不住眼底的惶恐,“任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一抬頭,兩人的距離就拉得更近,呼吸交融在一起,任霆凝視著趙嘉遠,指腹摩挲著他的側臉,語氣柔和:“我想照顧你。”
任霆慢慢牽起趙嘉遠的手,用修長的十指纏上對方的。趙嘉遠的手很涼,十指纖細,骨節分明,被他交纏得嚴絲合縫,親密自然。任霆彎了彎嘴角,偏頭印了一個吻在那人白皙的指尖,珍惜而重視地說:“我想就這樣永遠跟你在一起……我愛你。”
話出口時他頓住了。就連自己也沒想到,告白的話語就這樣順其自然地說出了口。任霆突然有些緊張,他稍稍松了懷抱,滿懷期待地觀察少年的反應。
趙嘉遠目光沉沉地與他對視,眼中空洞,全然沒有映出任霆的影子。他沉默著,身體卻緩緩顫抖起來。
“你愛我?”趙嘉遠的嘴角僵硬地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讓任霆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你說你愛我?”
他悶笑幾聲,魔怔一般盯著任霆,喃喃自語一般:“從前我滿心都是你,你罵我惡心下賤。現在你說你愛我?”
仿佛被人當頭一記悶棍,任霆一陣耳鳴,像是被人釘在原地,只能眼看著趙嘉遠行屍走肉一般開始脫衣服。
“你愛我什麽啊任霆?你愛上草我了?不嫌髒啊……”少年的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毒液,將自己的尊嚴碾入塵埃。趙嘉遠吃吃笑著,剛披上的外套從肩膀上滑落,他一顆顆解開襯衫紐扣,露出蒼白的胸膛,和殘留的虐傷痕跡,“你知道我被多少人碰過了嗎……就在那個倉庫裡,在你來救肖羽之前……錢飛那群人下手可重了,我推不開,嘴被堵上了,被人掐著脖子按在地上,像隻狗一樣……”
作者有話說:
秦月川別做畫家了,回去做影帝吧!
第38章 我的高冷校草(十八)
每個字都是一柄利劍,割得任霆鮮血淋漓。眼底溫熱的液體模糊了視線,他手忙腳亂地去阻止趙嘉遠的動作,卻被人狠狠地推開!
趙嘉遠反手扯住他的衣領,眼中充血,嘶吼起來:“後來你來了,你終於來了!你走進來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看到光了……我被警察按著,趴在地上去拉你褲腳,我那樣求你……任霆,我那樣求你……!”眼中的光被殘忍掐滅,趙嘉遠茫然地低聲念道:“可你抱著肖羽從我面前走了——你看都沒看我一眼!”
任霆幾近崩潰,不顧他的反抗,箭步上前把人抱進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任霆胡亂地親吻少年冒著冷汗的額頭,嘶啞地哀求,“遠遠……你別這樣……”
趙嘉遠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我好害怕啊!你知道在牢裡那三天我是怎麽過來的嗎?我真恨不得自己早就死在那個倉庫裡!”他睜大眼睛無意識地咬著指甲,大顆眼淚滴在任霆衣領上,“我覺得我的血都是髒的……所有人都唾棄我,我爸媽不要我,同學惡心我,現在你說你愛我?!”
他的指尖被咬出了血,嘴角沾了刺眼的紅色,趙嘉遠憤恨地掙扎著,一口咬在任霆頸側!
虎牙刺破皮肉,他模糊地尖叫:“你根本不愛我!你恨我——”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在拉扯中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像安徒生童話中在火焰裡融化的錫兵與紙舞女。
任霆忍著脖子上傳來的劇痛,保護性地把人護在懷裡,一下一下撫著他的後腦。趙嘉遠趴在他身上,像隻瘋魔的小吸血鬼,咬著死活不松口。兩人維持著扭曲的姿勢過了不知多久,筋疲力盡的趙嘉遠緩緩松了力道。
他滿臉淚痕地趴在任霆胸膛上睡著了。
頸側的傷口潺潺流血,任霆卻一動不動。
他仍安撫性地摸著趙嘉遠的頭髮,像一座堅硬的屏障,為他的少年隔絕噩夢與絕望。
…………
秦月川發現這個小黑屋沒向黃暴的方向發展,反而,當他們之間不再存在威脅、誤解與偏執時,任霆像是擁有十足的耐心,一草一木地構建起理想的愛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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