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星,你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貨。”
唐南星心道你懂個屁。
沈鳶尚且是個作精,他衛二哥已經讓他蠱惑得快要斷袖了。
若是個好人,他衛二哥豈不是連胳膊都要沒了。
衛瓚坐在窗邊,依稀能聽見一點晉桉的話。
倒真想起來了,他的確是瞧見過沈鳶的好的。
有那麽幾次,見過沈鳶對素未謀面的人溫柔。
才曉得,沈鳶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尖酸刻薄,也有溫和的時候。
晉桉說的那次詩會,他的確去了。
本是想帶走晉桉,只是瞧見沈鳶將那事化解了過去,便沒有出聲。
只是遠遠在角落瞧著。
沈鳶那天應當是病了的,不大舒服,卻是硬撐著做了幾首詩,非要博得了好些人的喝彩,才肯獨自去角落休息。
那時似乎已累極了,額角都是涔涔冷汗,後背的衣衫也已濕透。
他不知怎的,便走過去瞧他。
沈鳶已是沒力氣抬頭瞧人了,眼睛也睜不開,用溫軟的語調喊了一聲:“兄台。”
他便低下身,試圖將一方手帕塞到他手裡。
那小病秧子垂著眼皮,乖乖巧巧喊了一聲:“多謝。”
卻又沒攥住,帕子不小心落在地上。
一刹那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就像是心尖兒被誰點了一下似的,便彎腰替他去撿,連聲音都緩了許多,問:“沈鳶,你不舒服?”
誰知沈鳶竟聽出他的聲音了。
一發現是他,便立馬變了顏色。
沈鳶吃力地睜起眼皮,望著他冷笑一聲,說:“原來小侯爺也來了,看來是國子學已不夠小侯爺風光了。”
那是一種戒備和嫌惡的姿態。
仿佛是怕他將這詩會的風頭搶走。
與對待晉桉的溫和相比,冷漠的不像是一個人。
他的手便一頓。
還來不及卸下防備,就讓什麽蜇了一下,又疼又熱,傷口火辣辣的。
半晌,將那帕子隨手扔在他面前,嗤笑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到底還是去托了詩會主人,遣人送沈鳶回家。
只是再也沒給過沈鳶好臉色。
少年人的自尊心,容不得自己低三下四地討人歡心,甚至心生羞惱,將沈鳶待他人的和善都歸為邀買人心。
每次爭嘴都說他鑽營,確信沈鳶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
就是不願意承認,沈鳶隻討厭自己。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來不及去細想。
可隔了太久的時間之後。
當初到底是用什麽樣的目光看待沈鳶的,竟晦澀不清了起來。
他甚至不知道,是否有過那麽一瞬間。
他也如現在這般,僅僅因為跟沈鳶共處一室,隔著一張桌而竊喜。
假做隨性。
卻總余光一直靜靜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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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鳶讓人纏著講了許久的題,旁邊還有個衛瓚盯著,到了傍晚回院時,便渴得厲害。
都沒等照霜動手,自己先灌了三杯茶下去,才舒了口氣。
照霜道:“怎麽渴成這樣。”
他嘀咕說:“白給人做先生來著。”
照霜便笑:“又是人家一央你,你便應了?”
他道:“來日說不準兒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
照霜沒說話,心道不過是心軟罷了,嘴上非得找個借口。
沈鳶止了喉嚨裡的渴,卻正聽得知雪在外頭訓小丫頭。
側耳細細聽了聽,似乎是丟了什麽東西,知雪說了好半晌,憐兒那丫頭在那一個勁兒地木呆呆傻乎乎點頭。
沈鳶便問:“這是怎麽了?”
照霜說:“熏籠上熏著的裡衣少了一套,查了好半天,憐兒才承認,說是送去洗的時候弄丟了,問她是丟哪兒了,她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好好一套衣服,還能插翅膀飛了麽。”
沈鳶哭笑不得,道:“我當是多大點兒事,丟了就丟了,這訓了快一炷香了,讓她倆回來歇歇,”
照霜說:“她要早點兒說,也不值得訓她,非讓知雪問了一下午才結結巴巴承認,不說她幾句,下次還不長記性。”
沈鳶笑了一聲,說:“那也差不多了,還能有人把我衣裳拿去下咒麽?”
他就這麽隨口一說,誰知這話音一落,便瞧見門外那小姑娘愣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驚慌地看了他一眼。
指尖兒在衣擺揉來捏去,仿佛突然一下就慌了似的。
沈鳶喝茶的指尖兒頓了頓。
原本含笑的眸子,也閃過一道光來。
他瞧了一眼那小丫頭,輕聲細語笑說:“憐兒。”
“你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憐兒(悚然):小侯爺不會下咒吧……應該不會吧……不會吧……
衛瓚:什麽咒?愛情魔咒嗎?
第23章
這夜,金尊玉貴的小侯爺剛沐浴過、絞幹了頭髮,正打著呵欠在藤椅上吹涼風。
隨風立在左邊兒,憐兒立在右邊,細聲細氣匯報說她家沈公子已經睡下了,這幾天聽說衛瓚不怎麽念書,那小病秧子都睡得早起得晚。
甚至還有心情去園子散散步、稍稍比劃一會兒劍招,端的是修身養性、與世無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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