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好心人沒有回復的空檔,宋稚在黑鯨遊戲板塊的直播間翻了個遍。
黑鯨的遊戲區是整個直播平台最熱的一塊,遊戲眾多,上到各大擁有國際聯賽的競技遊戲,下到網頁小遊戲,可以說是應有盡有。而其中吸引宋稚注意的是一個花名叫做【我不菜】的FPS射擊遊戲愛好者主播,宋稚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順手刷了幾個小禮物,等一低頭,發現好心人也回復了。
好心人的微信頭像是一隻杜賓犬,名字更是平平無奇,一個簡單的Y字母。
Y:不必客氣,不是什麽大事,正常人看到都會打急救電話。
宋稚看著這句話,身體靠在椅子上,盯著「正常人」三個字忽然笑了笑。那也不一定,畢竟原主的死亡是他親爹造成的。
宋稚不知道原主在失血過多、瀕臨死亡的前一秒是怎麽想的,他隻換位思考一下便覺得很難受。死亡是親爹造成的,而在將他推倒流血到死亡的那麽長時間裡,不管是宋大海還是張憲萍都有足夠的機會去打急救電話。但是他們沒有,他們的冷漠和膽小讓原主錯失了極佳的挽救時刻。
或許對於Y這個好心人而言,這件事情不值一提,可對於原主而言,那是在他彌留的最後時刻伸過來的一隻想要將他從深淵拉回去的手。
盡管那時候已經晚了。
宋稚:要感謝的,先生怎麽稱呼?可以給我一個地址嗎?我買點小禮物送您,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只是我的一點心意。
晏淮臣剛談完一個合同。
中溪這些年在國內發展得如日中天,但這一年晏淮臣父親身體情況不好,晏淮臣便讓晏父回了國,自己接手了國外的生意。國內還是午後,國外卻已經月懸星耀。
男人修長的手指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額間的黑發落下點點水珠,他回頭,見助理將新的文件送過來,想起葉行瀾身邊的青年發來的信息,便隨口道:“文啟,你那天救的年輕人想感謝你,給個地址?”
被稱為文啟的年輕人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晏淮臣說的是那天文谷區的事情。
可那好像跟他沒什麽關系。
那天他們從天心花園附近路過,晏淮臣覺得車裡悶,便開了窗。可順著風飄進窗的不止是夾雜著淡淡桂花香味的空氣,還有浸滿鼻腔的血腥味。
是晏淮臣主動讓停了車,也是他讓進去看看順便打了120。
他這位特助頂多就是執行了老板的命令。
“不、不用了吧?”文啟道。
晏淮臣重新靠回沙發,隨手將手機扔給他,拆開桌上的薄荷糖,懶倦道:“要的,給人一個表現機會,人家不感謝你心裡估計也不好受。”
文啟:“……”
於是文啟低頭看向了手機。
只是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宋稚」二字時,眼眸瞬間瞪大,下意識深吸氣的聲音毫無遮掩地落入了晏淮臣的耳中。
“老板,這個宋稚——”
這個宋稚不就是葉總養著的小情人嗎!
敢情他們那天救的人是宋稚?這都是什麽緣分啊。
晏淮臣聽著文啟那驚愕的嗓音,回頭看到自己助理的眉毛都快擠一起去了,不由得覺得好笑:“你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麽回事?別廢話,該幹嘛幹嘛。”
文啟乾巴巴哦了一聲。
心想他怎麽不知道,他還知道他們家老板為什麽會稀裡糊塗變成葉總的白月光呢。
他低頭給宋稚回復信息:我姓文。
然後又將自己在國內的地址發送了過去,換來宋稚一個代表OK的表情包,才將手機還給晏淮臣。
…
第二天是周六。
宋稚一大早就收到了宋元的信息。
宋元:哥,對不起,我媽說要跟你道歉我才把你的地址給她的。
宋元今天剛從學校回家就意外看到了被當地媒體大肆報道的一則視頻,他知道那家媒體,他們有一個專門負責調解家庭矛盾的欄目叫做《金牌調解日》,這欄目在京市尋常百姓家裡格外受歡迎,尤其是四五十歲以上的中年人尤為喜歡。宋元小時候跟著張憲萍每晚守在電視機前看《金牌調解日》,一邊聽著張憲萍嗑著瓜子叭叭叭指責來指責去 ,一邊默默地了解了人性。
那時候的宋元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媽和他哥也出現在了這檔節目裡。
或者說,是他媽單方面的讓他哥出現在了這檔節目。
宋元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將節目看完,節目的主持人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詢問了張憲萍相關的事情。
當聽到張憲萍說“我跟他爸結婚的時候他也才六七歲,這些年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他爸確實是做錯了,但我也去道過歉了,小孩子竟然完全沒有松口的意思”、“他現在是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就不管我們了,這像話嗎”諸如此類的話時,眉心狠狠皺起。
想來是對張憲萍口中這個完全不懂感恩為何物的前妻生下的兒子非常排斥。
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宋元咬著嘴裡的軟肉,眼睛緩緩地紅了。
他上小學初中的時候,國家支付了學費,但張憲萍從不給他生活費,是宋稚給的。
等初升高,他因為優異的學習成績去了京市最好的高中,可張憲萍對此只有一句:家裡的錢都被你爸輸完了,沒錢給你上高中了,你自己出去打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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