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們心底也隱隱知道那個結果，可是顧瑾安沒有說出那個結果之前他們就是不要承認。

　　慕容澤軒：顧師兄，沒事的。

　　顧瑾安：······沒事你個大頭鬼！

　　顧瑾安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吼了一句。可是吼完就紅了眼眶，抬手狠狠擦了擦，愣是將眼周越擦越紅。

　　君凌峰牽著自家師尊的手腕，甚至都不敢去探脈。只是看著顧瑾安的表情都能判斷出來，恐怕這一次，他家師尊的結果和前世又是一樣的了。一時間沒能忍住，伸手搭在他家師尊的腰上將整個人都抱進了懷裡，低頭埋在他的頸窩，任由眼淚流淌。

　　慕容澤軒：！！！

　　慕容澤軒：······乖，別哭啊，我沒事。

　　君凌峰：我知道。

　　他現在抱著他家師尊的手都不敢用力，只能虛虛地搭著。他怕，他用力他家師尊會覺得痛。

　　為什麽這一次的結果還是這樣？歸夢之墟那次是，論劍大會那次也是，現在這次也還是，那最後呢？會不會一樣是他親手將劍捅進他家師尊的胸口了結他家師尊的性命？就算他不願，最後會不會陰差陽錯也還是他動的手？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就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慕容澤軒無奈歎氣，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無聲地安慰他。

　　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家小崽崽如此脆弱的模樣。

　　慕容澤軒：看夠沒有？不走是準備把命留下來嗎？

　　抬眼看著那些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居然還在一邊看著沒有離開，慕容澤軒開口說道。便是每多說一句就有血不停流下，也沒有人敢小瞧了他，也沒有人想要作死地再衝上去試探。

　　蕭溯看著那些人小心翼翼倒退著慢慢離開，再看看被臨天宗掌門等人圍著的慕容澤軒，沉默著走到還倒在地上的自己父親身前，伸手將人從地上拽起扛在肩上。

　　蕭鳴洲：你這逆子！現在這樣滿意了？

　　蕭溯：······

　　蕭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視線仍舊放在慕容澤軒和君凌峰的身上，心中滿是歉然愧疚。如果不是因為他，事情可能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雖然他不知道慕容峰主的身體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可看那些人的反應，想必不太好。

　　哪怕動手的人是他父親，可那個人在那個時候會動手也確確實實是為了護著他。

　　他不相信他父親真的會對他下殺手，可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慕容峰主護著他的話，他就算不死也會是重傷的結果。

　　蕭溯：······對不起。

　　蕭溯扛起蕭鳴洲，踏上聞嵐準備直接禦劍離開，也不打算再和那幾個打招呼了，他沒臉。他們劍門和臨天宗的關系本來就不好，經歷過論劍大會和這次事件之後，恐怕兩家的關系只會繼續惡化，再無正常往來的可能。

　　慕容澤軒：蕭少主。

　　蕭溯：······？

　　聽到那個人的聲音，蕭溯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著他。

　　慕容澤軒：不必在意介懷。

　　蕭溯：！！！

　　君凌峰：！！！

　　蕭溯忍了忍，但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他忽然好羨慕君凌峰，能有這麽一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師尊不計後果的護著他。

　　可是便是慕容峰主那麽說了，他又怎麽可能做得到？便是那個人絲毫不怪他，可事情卻是因他而生，他怎麽可能不在意介懷？

　　所以蕭溯沒再多說什麽，只是行了一禮，恭謹謙順、鄭重嚴肅，便禦著劍離開。

　　君凌峰慢慢松開了自己的手，在他家師尊面前站好，形狀漂亮的桃花眼雖然還是水霧蒙蒙卻已經沒有淚珠了。雖然臉上表情仍舊帶著點兒悲切，可已然沒有先前的那麽激動了。

　　看著他家師尊唇邊怎麽擦都擦不乾淨的血跡，他動了動手指，本想給他家師尊擦擦，可最後也就只是動了動手指，沒有了進一步的動作。他不配。

　　就算是這一次他家師尊的確是為了保護蕭溯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可若不是一開始在歸夢之墟為了護著他，他家師尊大概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可以是那個一劍斷山河的天下第一劍修，也許在論劍大會之後不會風光無限，可總歸會平安無虞。

　　都是他的錯。

　　這樣的他又怎麽配做他的弟子呢？

　　慕容澤軒：嘶······

　　看著自家小崽崽眼周余紅以及滿臉自責，再看著自己幾個師兄師姐掩不住的難過悲傷，慕容澤軒很想勸勸他們，但卻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了，眼前光線也漸漸消失。視線中能看到所有人驚慌失措地在對著他說些什麽，可是他一個字都聽不見了。

　　本來他就是在強撐，僅僅只是因為他的靈力耗盡也還是剩下了幾個人沒能殺死，誅神沒了他的靈力供給雖然也可以用他自己的靈力動手，但是論劍大會的時候誅神已經做過一次，之前因為生氣因為憤怒又來了一次，再加上剛剛，原本就沒完全恢復過來的誅神也支撐不住這種消耗。

　　他怕他只要露出一點點脆弱就會讓那些人再一次動手，尤其是那蕭鳴洲，是他最放心不下的存在，所以也只能強忍著身上經脈寸寸斷裂的劇烈疼痛保持著清醒。

　　眼下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他也算是徹底的安了心。

　　精神一旦放松就隻覺得身上的疼痛程度是成指數增長，忍不住就是倒抽一口涼氣，可現如今就連呼痛都已經做不到了。就連意識也漸漸不甚清明，恍惚間他在視線盡頭似乎看見一個人在看他，銀白色的發隨風輕動，瞳孔是令人驚豔的粉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