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女人一頭長發,單手拖著隆起的小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男人滿臉溫柔的看著她,兩個人的中間站著一個小男孩呲牙傻笑。
薑堯煙抽多了嗓子有些啞,他擦了擦相片:“乾爸,乾媽,我今天差點打了小弟的對象,你們就說他欠不欠,居然去開你們的墓,我真是不揍他一頓都不解氣。”
照片裡的人依舊笑著,薑堯閉上眼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要是在的話肯定會說‘別跟你爸似的一身臭脾氣’,我的脾氣其實更像你們,不然也不會就那麽放過他了。”
薑堯小的時候跟薑伯言的關系並不好,他母親是難產死的,薑伯言每次看到他都會想起這件事,再加上薑伯言本來就是一個固執的人,從薑堯有記憶起,他就很怕他。
跟薑伯言比起來,顧文禮更像他的父親,顧文禮名字斯文,長得也斯文,脾氣更是好的不得了,在唐煜出生之前薑堯都管顧文禮叫爸爸,有一天顧文禮帶他去見了唐樂亞,從那天開始他連媽媽也有了。
後來他知道乾媽有了寶寶,那時候顧文禮做的事情多,仇家也多,為了不冒險,他一直沒有公開跟唐樂亞的關系,知道他們關系的除了薑伯言就只有薑堯。
唐樂亞懷孕的那段時間都是薑堯陪著她,他會給乾媽肚子裡的弟弟講故事,也會偶爾聽聽弟弟在乾媽肚子裡打拳,就連弟弟出生,薑堯也是除了護士之外第一個抱他的人。
他以為他們會一直這麽幸福下去,可是弟弟出生的第二年,顧文禮死了。
為了不讓唐樂亞母子受到牽連,他們甚至連顧文禮的葬禮都沒有參加,薑伯言把他們送來了富陽,幫她開了公司,同時也帶走了薑堯。
再見面,弟弟已經會走了,小小的人兒被唐樂亞牽著手參加宴會,薑堯那時候不知道能不能過去打招呼,沒想到弟弟卻自己跑到了他跟前,仰著臉甜甜地喊了他一聲“哥哥。”
這一聲哥哥注定了他要擔起哥哥的責任。
沒過幾年,唐樂亞病了,檢查結果是癌症。
她死之前的那段日子薑堯陪在她身邊,她會跟他說一些過去和顧文禮在一起時候的事,還會說唐煜這些年是如何調皮搗蛋的。
唐樂亞死前拉著薑堯的手說:“能不能……幫我照顧弟弟。”
那是薑堯有記憶一來唯一一次放聲大哭,因為唐樂亞沒有聽到他說“好”就咽了氣。
後來收拾唐樂亞遺物的時候,薑堯看到她的記事本上寫著:——不需要大富大貴,不需要出人頭地,我只希望我的漂亮寶貝快樂平安。
薑堯重重的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半根按在了煙灰缸裡,他合上了手裡的懷表,仔細的揣進兜裡。
唐樂亞跟顧文禮相關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僅存的一些也都被薑伯言燒掉了,這張照片裡的小男孩是薑堯,他從沒告訴過薑伯言有這張照片的存在。
這是這世上除了唐煜以外,最後一樣能證明他們相愛過的東西了。
天氣熱了,唐煜愈發的懶,每天不是待在空調房裡喝茶就是在花房裡擺弄他的蘭花。
唐煜當初買蘭花種的時候關注了國家農科院的微博,最新一條消息,農科院培育的冰蘭再次失敗。
唐煜看著玻璃花房裡鬱鬱蔥蔥的冰蘭……怎麽就失敗了呢?這不是挺容易的嗎?
冰蘭需要在低溫的環境下生長,天熱了之後唐煜又在花房裡加了兩台控溫器,天氣熱,唐煜經常短衣短褲就跑進去,一進去就待大半天,一冷一熱的,他終於把自己折騰感冒了。
秦時律抽出紙巾按在他的鼻子上:“擤。”
唐煜一邊按手機一邊搖頭:“塞住了,擤不出來。”
秦時律絞著眉心:“別玩手機了,把藥先吃了。”
唐煜聽話聽一半,他張開嘴:“啊。”
秦時律把藥片放進他嘴裡,杯子遞到他嘴邊,看了一眼他的手機頁面:“這又是跟誰聊著呢?”
唐煜鼻子不通氣,悶聲說:“農科院院長。”
秦時律:“……”
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呢。
秦時律不知道是該意外還是習以為常:“農科院,你還要去種地?玩土玩上癮了?”
唐煜鼻子囔囔的,說話聲音更軟了:“不種地,種花。”
唐煜看到農科院發出培育冰蘭失敗的微博,私信了農科院,發了幾張他養的冰蘭的照片,還發了個地址給他們。
從農科院買冰蘭種子唐煜是獨一份,地址發過去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騙子。
唐煜的照片引起了農科院培育部門的轟動,他們培育了三年,失敗了這麽多次都沒有成功,居然被人買走後養活了,雖然還沒有開花,但那鬱鬱蔥蔥的一片可卻是他們沒見過的場面。
最後一批冰蘭的種已經用完了,再培育新種不僅要浪費人力更會浪費大量的時間和財力,現在有人把花養活了,農科院院長親自聯系唐煜,一開始是想從他手裡買幾株回來,可又怕來回挪動會傷到冰蘭,於是院長決定聘請唐煜當農科院培育員,不用他去上班,只要他把冰蘭成長過程記錄下來發給他們,等到冰蘭成熟。
不用上班的工作,只要在家養花就有工資拿,唐煜覺得他拒絕不了這個提議。
他今天就是去觀測冰蘭,給蘭花拍照才感冒的。